第90章 刻痕
昼长夜短的七月, 傍晚的风热度不减。
刘昭楠踩着细跟尖头的黑色高跟从法院出来。
额头覆着细密的汗,后背和手心也是滚烫湿热的。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目视天边大片火红的残云赤日深呼吸一口气。
这是她毕业拿到律师职业资格证的第一场独立法庭辩护。
虽不是多大的案子,却又意义非凡。
紧张, 刺激, 激动也亢奋。
带教律师秦州湛这天也抽空来到法院, 坐在旁听席里, 眼神饱含欣赏,偶尔挑眉扬唇, 又舒展点头, 不掩满意之情。
算是缘分, 第一次见这个女生时她十七八岁,在饭桌上不卑不亢言表自己对这一行业的理解, 四年后再见, 彼时他刚盛名大燥, 她是律所里的实习生, 又三年一晃,他成了她的带教律师。
秦州湛跟京大法院交际甚深,人际网铺陈宽阔,亦跟她的导师私交密切, 多次聊天里倒也对这个女生的了解更多。
沉得住气,研一到研二不着急进律所实习,而是跟着导师勤勤恳恳夯实知识储备, 发表的多篇文章他闲来无事看过,用词专业扎实, 不难瞧出文字背后的作者确实积淀了庞大的学识储备, 而行文又犀利流畅, 很难想象是这么个长相温柔性子也恬静的女生所表。
他是个讲究效率的人,脾气也不算温和有耐心,所以从不带实习生,浪费时间也误人子弟,但刘昭楠研三刚进律所他就把人招在自己手下亲自带。
难说是欣赏惜材或者其他。
今天这场案子对他来说不过一平常的民事纠纷案,辩护人是个有听力障碍的中年妇女,所里旁人都说他一个全国知名的大律师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第一场案子就选这么个没什么含金量的简直有辱师门,砸他招牌。
秦州湛笑而不语,中国聋哑人两千七百万左右,在十四亿人口占比里微乎其微,他们生理存在一定缺憾,但他们理应和享有国家权利和义务的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平等和公正亦属于他们。
而国内捍卫保障他们权益的手语律师与两千七百万相比,与十四亿相比,更是一个极小极小的数字。
每一年削尖脑袋想进他们律所的法学生前仆后继,但秦州湛知道,他这律所迟早有一天留不住刘昭楠,她志不在此。
所以秦州湛觉得难得,感叹也欣慰,这女生不一般。
秦州湛为徒弟送上一束鲜花,恭喜她第一场案子顺利结束。
“谢谢老师。”刘昭楠接过鲜花。
“表现不错,继续努力。”秦州湛淡笑,“走吧,请你吃个饭,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听说很不错。”
“不了老师,我等会儿还有课。”
既已研究生毕业还能有什么课,秦州湛顿了两秒了然,“是手语课是吧。”
秦州湛挑眉,“我记得你大四那个假期进所里实习时就有这课,这算第三年了吧?报了那么久?”
“对,大四时候开始报的,”刘昭楠说着话眼角不经意流露出笑意,“后来有一年生日男朋友给办了卡,办了好几年,钱都交了,放着也是浪费。”
秦州湛倒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她有男朋友,不过近半年来几乎没见过,因此也从未放在心上,甚至一时想不起来她曾经说过的,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温和一笑,体贴道:“上课要紧,走吧,我先送你去上课,到你下课了再来接你去吃饭,女孩子一个人大晚上在外面难免不安全。”
刘昭楠不傻,静静站了几秒,“秦老师,我有男朋友,您见过,但也可能不记得了,他叫江北。”
秦州湛挑了挑眉,所以呢。
刘昭楠继续说:“我们以前是一个高中的,他很优秀,也是个很好的男朋友,我们从高中在一起,到现在爱情长跑七年多,但我还是很喜欢他,就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