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未则声,但双目早似被阳光下热烈如焰的舞姿,灼得焰色盈然。尽管此时河边并无奏乐,可她心中却像一直有笛鼓节点,在随着言先生每一次的踢踏腾旋,在她心头流转跃动。目光追随、心乐飘扬之时,灿烈如焰的身影,已如风转至她的身边,向她伸出手来。
这是舞者间的邀请动作,于胡旋舞来说,如若接下,下一个舞蹈动作将是什么,慕昭心里清楚。但未忸怩,她的心早被热烈舞蹈所感染,所谓的男女之防在舞者间的灵魂悸动前,似是不值一提。她笑着起舞迎前,于是下一瞬间,她被明烈的炽焰裹挟起身,如是冲破牢笼的鸟儿,在言先生有力的臂膀下飞了起来。
天旋地转,晴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河水粼粼如金,波光明灭,她似是不知疲倦的鸟儿,不知栖息的鸟儿,在光华流转的天地间,自由地展翼飞翔。千万缕缠绕不休的愁绪,像都在流云轻风中散尽了,昨日她还在慈恩寺中忧愁不自在,但此刻在轻扬飞舞之时,她似冲破了天地罗网,挣脱了前世命运的阴影樊笼,再没有什么能束缚她,她自由地舞,自由地笑。
这一日,潍水河边欢乐的歌舞喧声,直至将近日暮时方才渐渐停歇。夕阳映照地溶溶碧水浮光碎金,言先生沿着潍水河畔缓行送她归家。粼粼波光闪烁如千万星子,她一边同言先生聊说共舞时她心中涌起的新曲调,一边用手梳挽着飘散的长发——原扎着的乌色幞头,早在共舞时滑落了下来。
暮晚轻风中,她不羁飞扬的发丝,若有若无地飘掠过他的脸颊。蜻蜓点水般微一触及时,他面上会随之浮起微微痒意,是极轻微、几不可觉的,可却像是能痒至他的指尖、他的心底。负在身后的手,忍耐着不去将那几缕发丝绕在指尖、替她拢起,而心头为这份不得不的忍耐,暗自浮起燥意,忍不住在心中怨责青丝无端扰人。
可等她真将长发梳拢系好,不叫一丝半缕来扰他时,却又立时感觉心头空落落的,禁不住怀念那若即若离地柔软轻触,怀念当他同她共作胡旋舞时,她漆亮柔顺的长发,如流瀑在灿金的阳光下,丝丝脉脉地飘掠过他的指隙,温软地漾散在他的臂弯中。那一瞬间,她墨藻般的长发涨满了他的眼帘,叫他霎时望不见红尘千丈、山河万里,只闻得一缕沁入心肺的幽幽发香。
思及那时,不由心神微恍,一时未能听清少女言语。皇帝略一定神,看向慕昭问道:“小姐说什么?”
“我说,先生的胡旋舞跳得真好”,慕昭笑看着言先生道,“我还从未见过比先生跳得更好的。”这样说着时,心底忽然想起燕王来,想起前世在清晏楼前,燕王曾戴鹤面具、饰白鹿佩,与她共舞一曲。那时燕王也跳得极好,似可与今日言先生相媲美,只是燕王那时所跳,不及言先生今日热烈,更为清冷自持。
说笑着随口问言先生师从何家,言先生含笑回答她道:“是祖父所教。”他同样笑赞她舞跳得好,慕昭笑回言先生道:“因为喜欢,所以认真学了。”
就着乐舞,畅快无拘地说笑了一阵后,慕昭望着夕阳下远处的农人身影,又不禁想起榆林村的事来,因此面上笑意渐淡。
天光似也随她笑意渐淡而逐渐转暗,明明夕阳未落,皇帝却觉已是暮色四合。他轻声问她是怎么了,少女向他道出心中所想,担忧地道:“若是端王孙执意要贱价占田,榆林村的村民,要怎么活呢?”
慕昭知道无田可耕的流民,将是如何生计艰难。幼时在沅陵虞山,母亲病逝后,她因思念常去母亲坟前同母亲说话。一次父亲陪她过去时,见有外人衣衫褴褛地趴在母亲坟前啃吃贡品,像是已几天几夜没吃饭了。她与父亲问后方知,山外有恶霸贱价占田,使得不少无田可耕的农人,被逼入山中谋求生计。纵知山中有豺狼虎豹,可为活着,他们别无选择。
慕昭将这段旧事讲与言先生听,轻叹着道:“后来,我父亲为那些可怜的农人出山,还有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