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楼台烟雨中(七)
自醒来后,承周氏不知身在何处,有过紧张和提防。经历过家族倾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呢?看淡了生死。黄泉路,平复下心境。
太师府一片大好的辉煌没能持续下去。
能有什么打算?大势已去,一切都回不去了,家族不知能否躲过此劫,不想太过惨烈着收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流离失所、浪迹天涯吗?与洛庆天人永别,承周氏的心大半已死,此刻红尘牵挂只剩儿孙,难以放下血脉相连的儿女们。
曾于掖庭之内,哀求过君王网开一面,图其能念及半分亲情,放过她的子女,可是她自知权力之争岂容得下一丝亲情,她目睹娘家昔日周氏皇族败落于承氏,又目睹承氏家族三番两次内讧。家,何以为家?
烛影回首,余生,挚爱已然不在。心中祈求着十万神灵可以护佑儿孙。如果让她选择,她已经没有了选择。空空渺渺,救她,何必呢?宁愿她受去千万的苦,不想儿孙受了难。不免徒生丝丝侥幸,若是她能逃,希望儿孙们也可以逃出生天。
身旁留央双目紧闭。
“央儿。”承周氏忧心忡忡唤道,环顾四周,未见有人过来。
承周氏起身下床,欲打开门,然,门被反锁着,不得出去。
再回床边,低唤一声“央儿”。
崔留央恍恍惚惚感觉梦中有人喊她,不想回望。梦海中,她苦苦寻找着云家人,她不解的心结,她怕一回头,又是梦一场。
水珠滴落到了崔留央的脸上,一滴二滴……停不下来。
身心疲惫的留央,迷迷糊糊中看到嫂子,两人离得很近。
“嫂嫂?”崔留央身似梦中,不假思索回应道。
“央儿,是我。”承周氏回道。
梦还是醒了,现实的残局不得不去面对。崔留央孤寂太久太久了,坐起了身,抱住了承周氏哭了起来。
俩人相拥而泣,相视许久。
四周陌生的摆设,崔留央警觉道:“这是哪里?”
承周氏也摇了摇头,奈何知晓不多道:“只记得刺痛,之后醒来就是换了地方。”
“我也是。”崔留央道。
承周氏望着留央迷离,一阵忧心着问道,“你本已与太师府无关了,不是吗?何必回来?”
“当年不告而别,本没有了太多的执念。”崔留央心痛难忍忆往昔,化繁为简道,“起起伏伏,预料不到人心险恶。我本无意害人,费尽心机逃出了西沧,却使得很多人因我一念之差,葬身江中。再归太师麾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年为何走得那么急?老夫人不让任何人多问一句,到底有什么难处?你害了什么人?”承周氏问道。
崔留央愣怔得出了一回神,蒙上了挥之不去的剧痛,一触即溃着茫茫两行泪水相伴道:“我害了云家。更是害了百钺那个皇太子。不知今生能否赎清罪孽?”
云家和百钺皇太子风马牛不相及,由崔留央说出来,震惊了承周氏,明白老夫人为何阻着众人追查崔留央之事。更是震惊于留央的行为。
“遭遇贼寇也非你所能料,这罪孽怎算是你的呢?”承周氏说道,当年百钺宣称为太子水路不幸遭遇贼寇。
崔留央苦笑道:“不是普通的贼寇,皆为凶悍杀手。杀手不知是何处得来消息,埋伏于江边。云家和百钺太子皆在船上,我也在其中。”
“幸好老天保佑央儿逃过一劫。”承周氏听着惊心,轻轻抚触着央儿秀发道,“万物皆有定数,央儿莫要自责。云家本就有灾,天意。”
“我……”崔留央逼着自己不去想江上惨案,话都噎了进去,她身上流淌着恶魔的血,罪恶无法散去,更是无法恬不知耻地报出生父的名字,那个恶贯天下的魔头,她更怕惊到承周氏。
“你回了西沧,洛庆也没告诉我。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且与你有关的事,总是石破惊天。待我听闻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