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会偶尔想起我么?
听出她话中的端倪,不由放下碗筷,“你要离开吗?”
“或许吧。”
初雪苦笑,“或许明天就离开,或许一辈子也不会离开。”
“求你不要离开。”
萧洛白轻颤着手,面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声音是几乎哀求道。
初雪笑,却有泪模糊了视线,“公子为什么要挽留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像你那位青梅竹马的爱人?”
萧洛白颤着收回手,沉默。
“我不配与她比。”
泪大滴大滴落在衣裙上,初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若,“她是千金小姐,干净,美好,善良,而我只是一个卖鱼的,我手上不知沾了多少……多少血,我是卑鄙而肮脏的…”
她越说越激动,萧洛白伸着手去摸她,“不是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膝盖磕到桌角,震的桌上碗筷都移了位置,初雪忙过去拉住他,手下意识的揉上他的膝盖。
手猛然被他一把抓起,初雪被惊到,赫然抬头,见他覆眼的绦带经这一番折腾散落,眼眶之中一片灰白。
太过浓烈的情愫却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卷进去,惊的她心惊肉跳。
“你…能看到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萧洛白松开她,坐回了桌案前,“对不起,吓到你了。”
初雪摇头,末了又想起他眼睛不好,低声:“没有。”
萧洛白自己摸索着将绦带覆上,初雪忙起身帮他,他便松了手。
“我眼睛大抵是好不了了,你会嫌弃我吗?”
初雪摇头,“不会。”
远处传来鸡鸣声,天将破晓,晨露阴冷。
李修躲在草垛后,面色发紫,疼的满头大汗,他中了一镖,镖上有毒。
咬着牙拔了毒镖,拿随身的匕首剜去了伤口处已经黑掉的烂肉,疼的整个人都开始打哆嗦。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锋利的大刀砍过一切能藏身的地方,灌木、旧箱、桌椅……
浓烈的杀气迫的他开始呼吸不畅,于是干脆闭上了眼。
回顾这一生,他的记忆从破败的城隍庙开始,一路乞讨,一路受尽屈辱,直到他碰到了那个容貌美的仿若女人,却神色冷酷,华发早生的将军。
他被他逼着练剑、练刀、练枪…却一样都学不好。
“我明明有头脑,为什么要去做莽夫?”
将军似乎愣了片刻,沉默离去。
后来,他进了学堂,陪着京中贵子读书识礼,参加科考,从最低等的官一路升到大理寺卿,在阴暗湿臭的牢狱中与囚犯为伍,渐渐被逼出了一颗冷情冷性的铁石心肠。
幼年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断绝了他与恩师的缘分,再有牵绊,却是为他查找真凶,为他定下谋逆的罪名。
他该死的,原本就将生死早已看淡的人,在皇宫那晚却生出了怯意,到今日更浓。
血染荒草,在草丛里滴下斑驳的痕迹,大汉顺着血迹拖刀而来,面前是一堆枯朽的草垛,沿着草垛向后,留下大滩大滩的黑血。
将死之际,头脑里一直浮现的却是一个姑娘杀鱼,卖鱼的场景,她扯着嗓子在河上叫骂,她站在夕阳下,穿着一身绯红色的长裙,鬓上斜插着一支金色步摇,温柔的抬头将颊边碎发拢到耳后……
手指紧握上匕首,握的指节发白。
“如果我死了,你会偶尔想起我么?”
举刀奋力砍下,面前的草垛变成草屑飞扬,余一把带满血的匕首,却没有人。
天光放亮,东方升起一抹鱼肚白,鸡鸣狗吠此起彼伏。
老头扶着李修颤巍巍的跑,跑不动了便走,肩上的人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仰面躺下再没了一点反应。
老头推搡呼唤他几把,已经成黑色的面容上一点生气也没有了。
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无奈之下只得扯了他肩头的衣服,俯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