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
谷钦仰回过头,看她握着打火机的手,面色不变,眸子一敛,“就算是存心的,又能怎么样呢?”
他嘴角挂着一抹随意又散漫的笑,故意把声音放低,尾调抬高显得轻佻又恣意,“倒是你下次装睡的时候,记得戴个眼罩,别一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的样子。”
虞弥躺回座位上,觑着眼看他一边用钢琴轮指的方法百无聊赖地一遍遍敲着方向盘,一边又懒懒地戳穿她的把戏。
她揉搓着垂在一边的衣摆,默默在心里把自己谴责了千百遍。
他放个饵料,她就鬼迷心窍自愿咬钩。
一旁的谷钦仰没在意她的心理活动,微微昂首,窥见窗外三三两两围成一圈啃着干粮聊天,气氛闲适。
他没打断这种氛围,从顶部的储物室里抽出本笔记,上面记录着车队过去的每一项日程。
地平线处,太阳已经升起来,隔着车窗映进几缕光线。
虞弥在逆光中半睁着眼睛看他,谷钦仰的字遒劲有力,笔锋利落,是魏碑的写法。用毛笔书法的方式,却写着英文的business penmanship,他落笔干脆,几乎能把墨水刻透进纸张里。一如他这个人,带着刀刃的锐利。
在写到某个部分的时候,钢笔尖突然一顿在纸上留下一摊墨渍,他抬起笔若有所思地在虎口处转了一圈,接着抬起头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虞弥莫名觉得心虚,把连体帽的抽绳拽紧打了个结,将自己的脸盖得严严实实。
谷钦仰隔岸观火般看她欲盖弥彰的动作,心情似乎不错,把笔记举到她面前,替她遮住刺眼的阳光。虞弥呼吸一滞,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没看她,骨节分明的手在某一页折了个角作为记号,启唇说道,“我的副驾驶,我总不能一直这样叫你小骗子。”他偏偏拖长音,“或者……小妖鬼吧?”
虞弥拨开帽檐,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倏忽弯成一轮月亮,声音透过衣料闷闷地,恶劣地冒出一句,“yure owen,我名字。”
谷钦仰眼眸一黯,猜到她的把戏,挑弄似的发出一个疑问的音。
“your own”虞弥解开扣死的结,不慌不忙地重复一遍,发音却巧妙地故作混淆,假装咬字不清。
他懒懒掀起眼皮,神情耐人寻味,卡在指间的笔被两根手指以掰折的姿态挟持,隐隐能听见笔身开裂的声音。
“谷钦仰,只是名字而已,你是不是多想了?”
她不怀好意地托起半边腮,睁大眼睛眨了眨,好似要把所有暧昧的缘由都归因到谷钦仰的多心上。
“多想?谷钦仰?”谷钦仰促狭地看着她,“我可不记得我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
虞弥伸手去拿他手中的笔记,谷钦仰巧妙地抛了个弧度再接住,虞弥扑了个空,悻悻地把张开的手握成拳头。
“笔记上有,刚刚你打开的时候我瞥见的。”她别过头,双手搭在一起,拍拍掌心不存在的灰,一脸无所谓地回答。
“这样啊,”谷钦仰重重地捻磨了下笔记封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话锋一转,起了逗引的心思,“但我印象里写的分明是……”
他刻意凑近虞弥,语气暗哑,“garman。”
虞弥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个弧度,睫毛不可遏制地颤了颤,眼神里的光闪烁流转不定。
谷钦仰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笔记,翻开首页上面一串连笔的英文字母,挑起眉,“调查过我?”
“是啊,还不止如此,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比较……好睡呢。”虞弥压定心神,轻吸一口气,扬起脸笑得依然春风拂面。
谷钦仰松了松领口,嘴角扬起的笑意仍然漾在脸上。他一寸一寸逼近,快压到虞弥的肩膀。虞弥仰着头,毫不避讳他的眼神,她勾住谷钦仰的领口,沿着拉链一路下滑,最后在他的腰部停住。
谷钦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