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百一六章

光明之下的人，如果伊织遇到他的话，一定也能谈得来吧，他也很喜欢写作呢……”

我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个沉重的信息，在我想要避开时，他却主动说了出来。

“他……是我为数不多的在意的友人，只是最后……最后他将我推向了光明，而他却再也睁不开眼了……”

“他说过他的愿望……是有一天能成为作家，但他却再也无法完成他想做的事情了，而……我是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之一……”

说着这些话的太宰并没有用多么伤感的口吻，而是平静的，缓慢的，像是单纯分享着他的回忆，但我却觉得周围的空气反而变得更加的沉重。

或许是因为这一刻的他的确向我展露出来了内里的一部分，而他本就是个复杂的人，于是就算只是这少有的一部分，也足以触动旁人的心房。

而我在他的讲述中，也因为触摸到了这一部分，似乎也明白了他所纠结、所犹豫的、所痛苦过的那些念头。

“而在那枚假炸弹出现后，我不希望……不希望我所在意的人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又因为我，而再次无法实现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曾经为何会错过的原因就此终于完全真相大白。

一部分是因为他的胆怯，另一部分则是出于他想对我的保护。

已然明白了的我，心中的情绪实在是难以言明，因为后者正是我与五条悟分手的导火索之一，他同样也是出于保护，只是若说太宰的保护是选择远离的话，那么五条悟的保护则是禁锢吧。

同样的理由，因为他们不同的性格，而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但唯一相同的，便是他们都选择了自己做决定，而我永远是后知后觉的那一个，于是也只能被动地接受所有的结果。

而这是我所不喜欢的。

“太宰先生觉得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你的那位友人会选择远离你，不认识你吗？”

“……”

面对他的沉默，我笑了笑，无比肯定地道：

“我想是不会的吧。”

“既然太宰先生说我和他会谈得来，同样喜欢写作，甚至说了类似的话，那么至少我跟他是有相似的地方的吧，我觉得他不会的，”我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他在临终前选择的是告诉太宰先生，就算杀人和救人对于太宰先生而言没有区别，他也觉得后者要好一点，他应该是想要太宰先生被光明包裹的，这样就算孤独，至少伸出手感受到的是温暖……自始至终，他未曾怨恨过太宰先生，而是抱着对友人的美好期待走的。”

“这样的一个人，我想他是不会后悔认识太宰先生的。”

“我也不会后悔的，”我说，“如果太宰先生不要那么“笨”的话，如果当时愿意把你的这些顾忌告诉我的话，无论未来我遭遇了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后悔遇到过太宰先生，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我自己的选择。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当然知道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就如我对五条悟所说，我从未后悔认识过他一样。

就算是曾经险些崩溃于那种心理状态也是如此。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不过现在说开了好像也不算迟。”

一直沉默着听着我说的太宰终于开口，“……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他说，语调变得温柔，附和着我的话，“我也觉得……不算迟。”

我歪了歪头，又是一笑，“真高兴达成了一致。”说完，我将塞回到包装袋里的湿纸巾放回到兜中，有种话题大概就此结束了的感觉的我准备站起身来和他说再见。

“伊织。”

他恰到好处地喊住了我，于是才欲起身的我又嗯了一声，没继续站起来，而是意识到他还有话要说，便又坐着，等着听下去。

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又停顿了会，但从他的神情里看得出来，他是在慎重地整理着自己的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