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七章英雄有迟暮,城春草木生（五）

几乎就在冉闵下定决心的同时，在襄国城里，浑身浴血的石涂，正扶着张雯羽，染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女人！

“不！夫君，你若是不走，臣妾也是不会离开的！”张雯羽痛苦的摇着头，她知道石涂担心她的安危，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岂会答应石涂，独自离开风雨飘摇的襄国城！

“一次！”石涂松开右手，竖起手指，“襄国城最多只能再顶住赵军一次进攻，就会破了！”虽然石涂不愿意这样说，然而事实摆在面前，襄国城上上下下数十万兵民，已经尽力了，已经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了。

然而现实摆在面前，在赵军强大的压力下，襄国城全体军民在承受了重大的损失之后，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撑不起了，包括石涂自己在内，都已经撑不起了！

不是大家不愿意撑下去，实在是老旧的襄国城，已经不堪重负了。东南西北，四面城墙，没有那一面是完整的，每面城墙都已经破裂过，都垮塌过，都是襄国城军民用自己的性命给堵住，给填上的！

然而现在，魏国军民终于撑不住了，在承受了巨大的牺牲之后，却是始终看不到半点希望，当心中出现这份绝望之后，即便还没有出现溃兵败兵，然而实际的战斗力已经趋近崩溃。石涂是个有经验的将军，他的神经比大树更加粗壮，也比蛛丝更加细腻，他自己能够坚持，却也能够看到弥漫

在襄国城军民心中的绝望，这种绝望无法掩盖，更无法消减。

所以石涂才认定，襄国城已经承受不起再一轮的攻击，一轮，仅仅是最后一轮，就会让襄国城彻底的崩溃！

石涂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整个襄国城的军民也都尽力了，仗打到这个程度，算是已经做到了最好。然而石涂不甘心的是，他唯一的妻子，还有他即将降世的孩子，不能就这样死了，他要张雯羽离开，让亲兵保护着张雯羽和肚子里的孩子，离开襄国城，返回北京！

可惜，想要说动张雯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不是因为张雯羽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说不定石涂会一巴掌直接将张雯羽拍晕，然后命令亲兵带着张雯羽突围。

而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亲兵冲进房间，不顾石涂脸上的愠怒之色，大声道：“来，来了，来了！”

那亲兵喘息的有些厉害，脸上的神情更是激动万分。虽说石涂心中已经隐隐觉得这亲兵说的可能是援兵将至，然而他仍旧强忍着心中的波动，喝骂道：“冷静！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援兵！将主，是皇上，皇上他亲自率领的援兵，就在襄国城之外，已经跟赵军交锋了！”

“闵儿！”

石涂霍然而起，甚至忘了冉闵此时的身份已经贵为皇上，一声“闵儿”脱口而出，石涂的双眼顿时有些水汽，此时的情况，让石涂想起昌黎之战

时，他被燕军重重围困，正当绝望之时，也是冉闵率领不多的兵马，撼山对燕军发动进攻，最终成功的将自己营救。

“闵儿，大哥这一生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

冉闵贵为皇上，却亲自领兵来救襄国城，若说冉闵不是为了他石涂，恐怕石涂自己都不会相信！

“皇上他真是...”张雯羽一时间也哽咽起来，不提冉闵此举等于是救命，光是因为冉闵出现这个消息，就解开了她跟石涂之间的争执，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证在魏国大军到达之前，赵军不能进城！

“随我来，誓死守卫襄国城！”

石涂转头深深地望了眼张雯羽，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外面，鏖战多日的亲兵们已经排好了整齐的队形，等待着他。

......

跟石涂一样，赵军的统帅张豺，也几乎是同时接到了消息，盛怒之下的张豺，竟然将前来传讯的侦骑一脚踹翻！

“杀！通知苻洪和姚弋仲，不管多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