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胡人尽相欺,终有雪恨时（一）

“不容易！但是，我很高兴！少爷，若不是你当初的教导，给予我逃跑的勇气，此时此刻，我该早已化成一堆腥臭的粪便，唯一的作用，怕就是肥了那些庄稼，少爷，你做的没有错！”

黑大的话，掷地有声！

“可是黑大，你怎么拉起了马贼队伍呢？”

冉闵虽然很想知道黑大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的，但现在，他心中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必须要先吐为快。

“马贼？少爷，什么马贼？我们这一群人，什么时候变成了马贼？”

“你还说不是？襄国城里

的守军报来的消息，说是一群马贼最近在襄国城附近活动，前几天刚刚洗劫了一个匈奴人的村落，上下三四百口无一幸免，还说这群马贼的首领，就是你，黑大！”此时冉闵又有些火了，虽然他恨胡人，但他同样不希望看到黑大变成一个杀人的疯子！

“不！少爷，我们从来都不是马贼！你看看外面的那些人，这些汉人，就是我们一路上救出来的！一年前，我带领着几十个汉人，找到一处破败的坞堡，占领了那里，开始播种、养殖，生活逐渐平静。”

黑大的眼神有些游离，好像重新沉浸到坞堡的生活当中。

“如果不是有一天，一群走投无路的汉人突然出现在坞堡门口，或许我会忘记了少爷您当初对我的交待！我看到他们骨瘦如柴的模样，这才想起，原来在坞堡之外，还有更多比我们更苦的汉人，等待着别人去解救！从那天起，我就跟其他人商量，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该出来转上一圈，搜寻那些受胡人欺辱的同胞，将他们接到坞堡当中，生存下去。”

“然后呢？”冉闵问道。

“当时也有人反对，他们认为坞堡里住不下那么多人，我们能够养活自己，保护自己，就够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黑大，你是怎么想的？”

“少爷，我的想法，你也应该看到了！”黑大猛然站了起来，对着帐篷门帘道：“外面的这批人，是我这一年来找到的第十八批。他

们不是最多的一批，也不是最少的一批，然而，他们却是最惨的一批！”

“最惨的，为什么？”冉闵跟着站起来，眼光望向门帘之外。

透过那并不完整的门帘，冉闵看到在林子里活动的那些普通汉人。刚刚因为他一心放在寻找马贼踪迹上，并没有认真的观察过这些汉人，此时经黑大提醒，他才注意到，这些汉人明显行走不便，好像个个身上都有重伤或者是残疾，才会行动迟缓，东摇西晃。再一细细观察，冉闵发现这些人当中居然是长发的女性居多，但总人数又没有超过黑大手下的数量。

冉闵注意到一个汉族女子跛足经过一名战士，那战士明显开口说了什么，可是那女子居然充耳未闻，径直经过那战士身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过，仍由缠绕的黑发，将她脸面盖住，若不是此女身上穿着皂青的单衣而非白被单，说不定冉闵会联想到贞子。

“等等，此人既然是女子，怎么会穿着男人的单衣，难道她自己没有衣裳？”一句低语，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黑大。

“少爷，你看从来了？这些人，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我们战士们随身的衣物，你看看我，看看那些战士，他们除了皮甲，里面都是空空如也，我们的衣服，都给了他们！”

“为什么？”

冉闵猛然转头，望着黑大，低吼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衣服？难道我们汉人，连穿衣服的资格都没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