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忆

姜渺一路跟着老师父回青岺峰后已然是手疲脚软，抛开其他不说，毕竟楚修罹当真是身量颀长，人高马大，而自己一路上整颗心都恨不得掰成八瓣用，现在后知后觉的筋疲力竭。

可姜渺还是不放心，进了堂屋，便看见老师父来回捣弄着药材，又哐哐啷啷地拿出很多压箱底的救命丹药，姜渺在一旁为昏迷着的楚修罹全神贯注地处理伤口。

老师父看着姜渺咬牙抿嘴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见姜渺隔一会就忍不住轻轻地唤一声，如履薄冰，只好对这个整个心眼都粘在自己大徒弟身上的姜渺出言嘱咐，“阿渺，方才瞧了，修罹这一遭多半是伤到了肺腑，五内息弱，但幸亏性命无忧。那个欺负修罹的贼人我也派人去抓了，可是愣是一点踪影也不见。”

“也不知道是哪个别有所图，要是被我抓到了，定要卸了来入药泡酒!”老师父气从总来，手上动作免不了因为情绪上涌而加重了些，霎时又拎了一大桶草药摔到了桌子上，“阿渺，你师兄不爱喝药，除了每日让他打理一番灵力外，还要记得把这些药熬了看着他喝了。”

姜渺顿时点头如捣蒜，等到老师父又嗫嗫嚅嚅地叨了几句后，整个屋子里彻底就剩姜渺和楚修罹两个人了。

奈何姜渺当初救人心切，只顾着褪了师兄的衣服才好上药，可现在万籁俱寂之时，心里那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是愈演愈烈。

楚修罹是习武之人，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现下胸脊及整个肩背都被姜渺用层层叠叠的纱布包扎好了，外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倒更显白皙。

姜渺一直念着无无明亦无无明净，自己心无外物，六根清净。可现在望见楚修罹，疏眉朗目，沉睡时的模样是全然松懈的，看起来少了素日揣着的那几分稳重老熟，倒是显得很容易亲近了起来。姜渺凑近了他的脸庞，眼前人的神情几乎是温柔的。

“对不起，是我把你害成那样的。”姜渺想起上一辈子楚修罹的莫名失控，他用颤抖着的手指为自己施下了定身术后，永远澄澈含笑的眸子却是染成了留下血泪的通红，姜渺全身动弹不能，窥见了楚修罹深不见底的瞳眸中隐藏着的嗜血的疯狂。她以为自己应该是命不久矣了，却不甘心。姜渺看着楚修罹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堂屋。

那一晚之后，再看见的，除了断壁残垣，便是躺在楚修罹脚下满师门的尸体。

姜渺难受地眯了眯眼，把这些痛苦不堪的记忆都嚼碎了咽回了肚子里，可压在心底的酸楚却是不争气地化成了眼眶中朦胧的水汽。

躺在床上的人渐渐转醒，楚修罹费力地睁开眼，只觉得像是打碎了骨头只连着筋，浑身每一处地方都叫嚣着疼痛。过分的疼痛让视线转而清明了起来，楚修罹就看见姜渺泪眼朦胧地正握着自己的手，坐在自己的身旁，盯着空中发呆。

楚修罹本来起坏心思想吓唬一下姜渺，可看到姜渺簌簌掉着眼泪，一下子就整个七上八下、手足无措了起来。奈何自己却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整个身体都不听使唤，他只好尽力唤了姜渺一声，“阿渺......”

虚弱的声音却是难得听起来又轻又软，落在姜渺的耳中更像是在撒娇。姜渺一下子回过神来，本来一直弓着的身躯一下子绷得笔直，欢喜地泪水都在眼里打着转，“师兄你终于醒了，你饿了吗不对应该先喝点水，你身上还痛不痛啊......”

姜渺边说着边手忙脚乱地去倒水，看见楚修罹好不容易醒过来了，这个锯嘴葫芦真是一刻也当不了，又开始抱怨数落了起来，“我该先说你点什么好，遇到打不过的不要逞强，该跑的时候就赶紧跑。不要老是觉得你顶天立地一个人能够护住一帮，遇到非上赶着去转世的英雄就随他们去......”

听着姜渺喋喋不休的声音，楚修罹却是感到心坎都酸软成了一片，他现在很想要握住姜渺的手，甚至是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