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
白无辛家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这些年闹旱灾和饥荒,种东西也种不出来,村子里早已满片干裂黄土,家家穷得叮当响,白无辛家也是个屋顶一堆破洞的小破屋子,天天穷得要死要活。
刚刚的农妇——白无辛他娘掀开灶上的锅。
锅里的稀饭已经见底了。
农妇便刮着锅边,硬抠下来了半碗,端上桌,给了白无辛那瘦得骨瘦如柴的三岁弟弟。
他弟弟比白无辛小两岁,黑头发黑眼睛,是个正常模样,是白家唯一一个儿子。
白无辛不算人,他是个造孽的怪物。
他弟弟用双手把饭碗捧过来,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就这点儿了,娘都给你了。”农妇咳嗽了两声,“再多可没有了。你娘我对你多好呢,你可得记着点!等今个儿把这小怪物发卖走了,到时候便有钱去镇子上多换些粮票来,能顶三四月了!你要是不听话啊,我就把你也发卖走!”
农妇说得眉飞色舞。
白无辛他弟弟没说话,就是一个劲儿地吃饭,不知道是已经听习惯了,还是压根不知道发卖是个啥东西,亦或是已经饿疯了。
把碗里的稀饭灌嘴里小半碗后,他放开碗,小心翼翼地瞧着那边背对着他给自己扎头发的白无辛。
“看他干什么,喝你的饭!”
农妇喊了这一嗓子,白无辛才反应过来。他回头,看见自己弟弟连忙拿起碗来咕咚咕咚喝饭。
又吓唬孩子。
白无辛瞥她一眼,扎好头发,拿掉鼻子里的两个小布团,抹了一下鼻子试了试,已经不出血了。
“弄好了。”他回头说,“人牙子什么时候来?”
“你待会儿。”他父亲说,“着什么急。”
“没着急。”
白无辛便抬起一只腿,搁到凳子上,摸着缠了麻布疼痛难忍的脚腕,只轻轻皱了皱眉。
人牙子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来了,那是个瘦得面黄肌瘦的女人,长相平平无奇。
现在这个饥荒年代,瘦得皮包骨头也正常。
她看到白无辛的时候,也被狠狠吓了一跳,但好在没有退缩。她过来仔仔细细捏着白无辛的脸,左右瞧了一番,又拎起胳膊腿儿细细地检查,最终还是把他手腕脚腕上的麻布扯了下来,瞧见了伤口。
他父母神色一紧,忙道:“这,这是他不老实,我们给关起来了,他自己挣扎弄出来的!不妨事的!”
人牙子笑了,温和说:“我也并未问呀,这的确不妨事的。”
他父母这才松了口气。
人牙子验货完了,没什么问题,便塞给白家一把铜钱,带着白无辛走了。
白无辛跟着上了马车。
他被人牙子安排到去后面跟货物坐一起。坐上去的时候,白无辛随口问了句:“我这种造孽玩意儿,你花了多少钱买我?”
“跟你没关系。”人牙子说,“没用的事情少打听。”
她说完就往前去了,上了马车,不跟他多说。
马车很快就跑出去了。白无辛坐在最后面,跟着货物颠簸,只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
并没有人出来送他,所以看了几秒,他就不看了。
跟着马车一路颠簸,下来之后,已经到了镇子里的牙行门前。
人牙子将他带了进去。
一开门,就是牙行的厅堂,厅堂里有三两人徘徊着。人牙子没有停留,带他往深处去。
厅堂后面是一个大房间,有一堆蹲在地上,或低着头或靠着墙,百无聊赖等主子看上的下奴。
人牙子还是领着白无辛,接着往里走。
他们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这是个摆满刑具的房间,房间墙上还有淋漓的鲜血。里面站着两个魁梧的壮汉,俩人都虎背熊腰,看着就吓人。
他俩手上还拿着刀。
白无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