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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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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酸橘子,这要追溯到锦都那个丰年大雪的冬天。

当时宴初宫里和宫人们正说着谢道韫湖心亭咏雪,“未若柳絮因风起”,宴初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就笑,说:“要真的柳絮堆得这样厚,十六又要表演一口气打二十个喷嚏,只能闭门关窗待在他的宫里,出不了门了。”

屋里暖炉烧得旺旺的,穿单衣都不会冷,屋子里宴初和其他人剪纸玩的时候,白宥来了。

他拿了一颗橘子过来,青皮早就剥完了,当着她的面先吃了一瓣,哄她说“你不知道,甜得很”,然后又喂了一瓣给她。看着宴初一下皱起来的脸哈哈大笑,把舌头下面的酸橘子一下吐掉,赶快跑去倒糖水给她喝,但没什么用,亡羊补牢,她从来没吃过那么酸的橘子,非常非常酸,那一天吃东西嘴里都是涩的。

宴初气急了!在自己宫里到处找酸橘子,没找到,还觉得输了一城。

也许这在最初确实是一个玩笑吧,但过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宴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会不会是白宥正在对自己撒娇呢?

差不多就有点像“看,你的橘子那么甜,我的橘子酸得根本吃不下去,也给我吃一点甜橘子吧”这样的。

她把自己分得的橘子分了半篓给白宥,让她的人亲自过去,中间也不要假手于人,务必要保证这半篓甜橘子分到白宥的手里时不要变成一盆,乃至一盘。

为此他们两个大概一周没见面,每次她过去的时候。她当时隐约觉得白宥是不是在躲她,但是拿不准,每次两个人的时间都刚好错开,他找到了非常合理妥帖的借口,完美的避开了她。

这种躲避放到现在,放到已经经历了五个周目,早就是成熟冷静优秀玩家的钮祜禄·宴初身上的话,她肯定一下就能察觉出来,进而可能会想,白宥是否是因为“诶呀小心思被发现了”的羞赧或者“只是开个玩笑她怎么想这么多”感到被冒犯,但是那个时候,宴初并没有那么明显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有一天下雪,白宥突然来访,领口的风毛上落下的都是雪,他的鼻子红彤彤,眼睛亮亮的,把手里一束折下来的梅枝塞进宴初手里。他看起来是想说什么的,寻常的桃花公子才思敏捷能言善辩,但那个时候好像就只剩下笑了。他看宴初还有点懵懵的,于是便做出不想给她的样子,反倒把梅花往回夺了夺,说着:“那,你不要我可拿走了。”

宴初一下就回过神来,抢回去:“谁说的,我要呢!”

那是梅园新开的洒金梅,被她抱在怀里,白宥突然觉得寒冷和等待都有了意义,天上的雪成了砂糖,风刮过来都成了甜香。

“对了。”宴初看向他:“甜吗?”

啊?

他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甜。”他指梅花:“香吗?”

宴初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她凑上去深深闻了一口:“香的!”

这个时候旧事重提,白宥突然有点窘迫,八面玲珑的桃花公子,脸一下比桃花还要红,说不上尴尬还是无措,一下局促又无奈。

“我不是,唉,没有。”他几乎说不出话,几次措辞终于向宴初摆手:“我那里也挺好的。”

“我知道,没说不好。”宴初冲他摆手。

她想叹气,但对着白宥,又忍住了。

她突然想,要是这不是一个权谋游戏那该多好,就普普通通谈点恋爱,快乐日常,这多好的,她的脑水也能负荷得了,不像现在,赶鸭子上架,一直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

白宥察觉她情绪低落下来,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了?”

这句问候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早就竹筒倒豆子,什么“澄月猜测死因有疑”什么“我要当一把手”的,一股脑儿的什么都说给他听了,但现在不能了——她已经看穿了这个乱臣贼子的真面目,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恋爱脑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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