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工作拍得满满的,但是到了下班时间就一定会走人,然后长期在打烊后的店门口敞着衣领,有些疲劳般抽着烟,看过王家卫的电影吗?就是那副**样。此话绝无贬义,他的名号不胫而走,怀着各种目的来找他的人也络绎不绝,当然,绝大多数都是想让他给自己理一头帅气的秀发,然后就此精神百倍,精力充沛。他是一个工匠,也是一个真正的手艺人,每当他工作完毕,都会低头在客人的肩膀旁,仿佛在照相之前摆着动作一样,和客人一起看着镜子里的画面,用普通话说上一句:
“瞧,多帅!”
陈建民之所以了解这么多,是因为自己也常常光顾,但是他并非那么执着,会长期排上一个小时的队来等待他的服务,一般情况下,前面有1、2个人等着的话,他就会放弃,若是女人,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外婆正在和三妹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聊着,她熟练的手法既迅速又准确,很快的就将染发剂调试好并给涂抹上去,这时候的陈建民,正在理发室的外面踱着步子,并不是因为无聊,理发馆外的小道有三四米宽,另一侧是堡坎,下面有杂乱的野草和枯断的木枝,散发着阵阵的霉味,被冷风一吹,混合着青苔和泥土的味道,和鞭炮带来的火药味有着不同的感觉。
“你也喜欢这样的景色吗?”
陈建民的感受被打断,他有些慌忙的转身和曾长江,就是那个年轻的理发师打了一个招呼,他侧身点了点头,将双手抱起来,望着堡坎对面那一片平房,没有说话,任由烟灰随风飘洒着。
“打发时间而已,这么忙,还有时间出来抽烟?”
陈建民亦再次对着杂草和朽木的方向,难以想象,这里还有小池塘和菜地。“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再说磨坊还给让骡子休息,累了就得停,不然就出不了好工。”
这位名叫曾长江的大哥说的话句句在理,很有独特风格。陈建民在他这里看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人生,其实自己何尝不是早就知道,人生就应该与众不同各具色彩。
“放假了?挺好,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他完全侧身过来,低着头弄烟灰,扬起嘴角,没有直视陈建民,这句话说得缓慢,有怕自己听不清楚的担忧。
一阵沉默,没人想急于知道答案,陈建民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什么读书,有什么理想,将来要做什么,这对于似乎蛮有逻辑且总是喜欢计划考虑的自己来说反倒变得迷茫,这问题让他有挫败感。实际上,这问题让大多数学生有挫败感,这不只是制度和时代所带来的问题,还是一个文化和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哼哼,
……他清清嗓子,至少自己知道越是这样便越代表接下来的内容空洞,无意义,甚至可以说是搪塞。
“没想过,幼儿园,学前班,小学,初中,高中,现在,是像歌里唱的那样,听爸爸妈妈的话而已。有的时候我会想应该怎么办?不过就是找个工作,平平淡淡的生活。你呢?怎么走上这条道路?所谓梦想?”
回答问题之后在反问一个问题,是所谓真诚的交流还是那些伟大的辩论赛中形成的习惯?
曾长江没有直接回答,蹲了下去,深深的吸上一口香烟,吐出一个个漂浮着的烟圈:
“初中毕业之后跟着阿姨学,十八岁之前去广州,待了两年,住的是巷道阁楼,每天都是打杂,看,练,拖地做清洁,其实北上广深没有想象中那么光鲜亮丽。为了赚钱去过上海,终于还是要回到了这里……”
他的香烟快要燃尽,却没有抖一次烟灰,他的叙述伴着平静的伤感,尽是表面看似平常的思乡之情,望着那一排平房的眼睛一动不动,若往里看,深邃到无边无底。
“在外闯荡都是这样,中国人,总归还是家乡好,回来和亲人们一起,始终有个照应。”
他们不再说话,短暂的宁静之后,理发师站起来,继续开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