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立
段浔立马急了:“胡说什么呢!快呸呸呸!”
萧长煊不过是随口一说,见他认真着急的样子,不觉哑然失笑。
段浔索性往后一仰,横躺在榻上,萧长煊便将腿缩上去,给他腾出位置来。
段浔望着纱帐四个角上垂挂的香囊,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我贸然为你出头,冲出去揍了众人一顿,岂不是坏了你的计划?”
说罢又摸了一把萧长煊的小腿:“你也太瘦了,你们宫里的伙食这么磕碜的吗?”
“那倒未必。”萧长煊把他不安分的爪子从自己腿上拂下去,决定不去理会那句揶揄,“不破不立,若不是你这一出,我还得多费些时日才能把曹庄驰拉下来。”
“此话怎讲?”
萧长煊才欲开口,只听一阵小鸡啄米似的敲门声,从门外犹犹豫豫传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段浔一溜儿爬下床去开了门,却见门后是个怯生生的小道姑。
“我是林真人座下的南枝,”小道姑问过好后腼腆说道,“我们真人说才想起来带了一味丹药,给萧公子解毒最好不过,让我捎过来呢。”
她果然双手捧着一枚小瓷瓶,又取出一包银针并一张圈圈点点的筋脉图,一面说一面拿眼神偷瞄他:“真人说每日服一丸丹药,照此图施针一次,不出几日便能将毒物祛干净了。”
段浔于是接过来道了谢,南枝仿佛被烫着了一般,面上迅速飞红,一扭身跑了。
段浔:“???”
萧长煊轻描淡写道:“她看上你了。”
“谁?”段浔茫然地指指门外,又指指自己,“老的还是小的?”
“你胃口多大,还想收几个?”
“若是小的呢,我就去一口回绝了她,省的她平白蹉跎了大好年华,若是老的么……”段浔忆起林暄妍剑招之狠厉,周身寒意乍起,连连摇头,“那婆娘出手也忒毒了,我看她左右嫁不出去,青灯古殿被衾寒,就让她好生受受相思之苦吧!”
“你才受了人家的好处,倒在背后编排起人家来了。”萧长煊似笑非笑。
“哼!”段浔坐在榻沿上,抖开那张筋脉图仔细研究,研究着研究着就忍不住往萧长煊头上比划。
萧长煊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地往里面瑟缩了一下:“你把针放下,等阿翁回来再说。”
“怎么?我好歹是个走江湖的,信不过我的手艺么?”段浔便拿捏起江湖郎中的腔调,“无稽山段氏独门绝技——妙手回春针,一针包治百病,两针益寿延年,三针称霸武林不是梦,这位公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可愿让段郎中一扎呀?”
“不了不了,在下没那福气,段郎中还是留着自己消受吧。”萧长煊笑道,“我还记得当年你背岔心诀导致真气逆流的光荣事迹呢。”
“儿大不中留,你师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知道揭你师哥的短了!”段浔丢开银针,扑上来就要点萧长煊的额头,萧长煊便下意识地往里躲,但他现在身上没力气,整个人向一旁滑过去,段浔便伸手去揽,于是两人一起滚进锦绣被堆里。
他们少年时玩耍练剑都在一处,十来岁的男孩子打闹起来没个分寸,在草甸雪地上滚做一团是常有的事。但此时段浔看着被他圈在身下的萧长煊,突然就觉得有些怪怪的。
不同于少年时全无杂念的肢体接触,现在他怀里抱着、隔着一层布料紧贴着、能清楚感知到彼此心跳和呼吸温度的,是另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
萧长煊察觉到他一瞬间的迟滞,问:“怎么了?”
段浔讪讪地松了手:“过几天那帮人还得你一套一套地忽悠呢,你还不快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在萧长煊怪异的目光中跳下床榻,逃也似的溜了出去,临走不忘牢牢带上房门。
萧长煊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不觉有些好笑,但很快那笑容便凝在嘴角,竟透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