槽子糕
岑宁和姚春玲到家的时候,芷哥儿已经起了,自己穿好了衣裳,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捧着个馒头在吃,看见他们回来,大眼睛亮了亮,迈着腿就扑腾过来。
“阿娘,小嬷。”头顶上散开的小啾啾跑得直晃。
锅铲沉,芷哥儿盛不动稀饭,就只拿了个馒头干吃,姚春玲连忙放下木盆进厨房里给他盛稀饭和鸡蛋,岑宁进屋拿了把梳子出来给芷哥儿梳头,重新给扎了个圆圆的小发髻。
芷哥儿喜欢小嬷,拿手碰了碰,笑得眼睛弯弯的。
“婶子,那我先回去干活了。”
和姚春玲打过招呼,岑宁抱着盆往家里走。
昨日下了场大雨,今天却出了太阳,把衣裳一件件晾好,岑宁背上背篓,拿起弯刀,准备去后山挖些慈竹笋。
慈竹笋不像春笋那么鲜嫩,肉少,还带着苦味,夏季山里能吃的东西多,村里人都不大挖这个。
但岑宁出嫁前在家里,经常跟着他阿娘去山里挖来吃。
他阿娘手巧又有耐心,笋子去皮后和竹叶一起放进锅里煮,煮熟后捞上来,用凉水反复浸泡几次,苦涩味就没有了,炒着吃的口感反倒比春笋更嫩更脆爽,他爹最爱吃这个。
多余的慈竹笋切片后晒成笋干,薄薄的容易保存。等到猫冬的时候,他娘时不时抓一把出来泡发,和肉一起炖着吃,那滋味比肉还鲜美。
他爹和哥哥都会打猎,家里面从不缺肉吃,常常到最后锅里的肉还剩着,浸着肉汤的笋干全被挑着吃完了。
慈竹笋漫山都是,岑宁不一会儿就挖了满满一筐子,趁现在笋子长得好多挖一点,到了冬天家里也能多一样蔬菜吃。
学着阿娘,岑宁把去了皮的笋煮熟后捞上来,用凉水泡上,又把家里所有的簸箕拿出来铺在院子里,待会儿好晒笋干。
晒笋子用不了这些个簸箕,岑宁想了想,跑去屋后面摘了两把黄花菜,煮熟晒干后的黄花菜干无论是煮面条还是炒鸡蛋都好吃。
把一筐笋子收拾好,也到晌午了,岑宁正准备坐下歇歇,吴叔家的夫郎就来了家里。
“岑哥儿,二小子让我来同你传个话,他们兄弟俩今天留在镇上干活,估计得等到傍晚才回来呢。”
“我知道了,谢谢阿嬷。”岑宁站起身,来不及准备别的东西,就兜了两把笋子递给了吴家夫郎。
“阿嬷,这笋我焯过水的,吃起来一点不苦,您拿回去炒着尝尝。”
“是嘛,那我就收下了,要是好吃,赶明儿我也上山去挖一点。”接过东西,吴家夫郎脸上的笑更热切了两份,东西虽然不贵重,但也是份心意。
陆云川和陆云朗中午不回来,岑宁锁上了院门,装了筐笋子,又拿上针线篮往前头屋子去了。
瞧见岑宁来了,姚春玲就知道兄弟俩是留在镇子上干活了,中午就他们三人吃饭,没有干活的汉子,饭食做起来简单。
姚春玲没让岑宁帮忙,让他去院子里陪芷哥儿翻花绳玩。
自己利利索索地把岑宁带来的笋子炒了一盘,用酱油焖了碗冬瓜,又跑去菜园里现摘了把新鲜苋菜和蒜瓣一起炒了,没热馒头,舀米煮了锅新鲜干饭吃。
苋菜炒出来汤汁是红色的,姚春玲盛了一小碗米饭,舀了几勺苋菜的汤汁,把米饭拌红了递给芷哥儿。
芷哥儿瞧着颜色好玩,拿着勺子一勺勺塞进嘴里,还知道抻着点脖子以免弄脏衣裳。
姚春玲夹了一筷子笋子尝了,说:“还是你有办法,这笋子泡完水之后果然不苦了,吃着还怪脆的。”
岑宁说:“是呢,挖点回来晒成笋干,留到冬天拿水泡发了就能吃。”
芷哥儿听了鼓着腮帮子从碗里抬起头:“留着冬天吃。”
“是,阿娘明天就带你去山上挖,少不了你一口吃的。”姚春玲笑着说。
山里就是这样,才夏天就要慢慢准备着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