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春去秋来

“给帆儿讲什么？”

“讲我们年轻刚认识那会的事。”

“年轻？哎，现在的我粗糙好多。在管教帆儿上，只会发脾气。”

吴念走到云瑛旁，双手搭在她肩上。烛火映镜台，镜台忆往昔。

“那地里的活你少做一些吧，瑛婆啊，我们的人生已经走过很多了。我们初见时，我还只是个未见世面的小道士，下山露宿街头那会，吃饱饭都难，你把我带回店里，让我寄宿在店中，帮你一起扛起生意上的大小难事，后来我们成婚。纨儿，我们第一个女儿，我偶尔还会梦到她，左边的小虎牙，细细的麻花辫，在院子里捉蝴蝶的样子，那会我们很快乐啊，总觉得日子会一直那样平顺过，可谁能想到，纨儿会意外离开。葬礼后，你昏迷不醒的那几日，我才真正害怕起了命，害怕你也会离开......”

“纨儿啊......现在想到她，还是很难过，不敢去想.......”

“哎，失去纨儿后，我总觉得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对人生还是充满感激的。后来意外得了帆儿，你爹很是欢喜，比疼纨儿还要更疼一些。可帆儿小的那几年，我们却不知道怎么该为人父母了，总是在在远处看他一眼，等到他会跑会闹，认出我们后，时常跑来找我们，才多了很多亲密......”

“帆儿小的时候，我总是不想在家。自己东跑西跑，一会做起了布匹生意、一会又去卖胭脂水粉，那几年自己也恍惚，帆儿大一些才定了心。现在他对我好像没有太多的依赖和亲密。我总觉得是我的错。”

“那几年你才突然老了一样，不要责怪自己了，我们已经很辛苦的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瑛婆，若世上有神仙，也不会责备我们做的不好。至于帆儿，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夫妻子女，人和人的缘分，若能以努力得来也轻松很多啊。我觉得暮瑶是把你当娘了，很爱你啊。”

“暮瑶很乖，在她身上，倒是能找回些照顾纨儿的心情了，心态也稳定很多。那会收留她是对的，有时候会想，她像是给了我很多安慰......”

“哎，我也是啊，夜深了，快去睡吧。”

这对话，被躲在门外，想要听故事的帆儿听见，原来家中有个这么大的秘密。那个墓碑，竟是自己姐姐。突然间看见父母的可怜，小小的男孩心里多了好多柔软。想到父母曾经的闭口不提，却不知他们也是需要安慰的人。山脚下屋子里的灯光熄灭了，林间的虫鸣越显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