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弥教(23)
谢风山这一带的传统是火葬,他们认为躯体是人的负担,只有将束缚灵魂的躯体烧尽,灵魂才能得到自由。
干爽的秋风一吹,火势很快便起来了,火星在干柴上跳跃发出噼啪的响声,火焰的温度弥散,摆放在四周的鲜花上的露珠蒸腾,花瓣微微卷曲。
火焰将木床上的人影淹没,赵挽韵露出悲痛难忍的表情,内心却一片平静。
她想起了另一场大火。
肖家村与山中水源有一段距离,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大水缸用以蓄水。
她在每一个水缸中都下了迷|药,那种药会让人失去行动能力,但他们的意识是清醒的。
傍晚时炊烟从烟囱中袅袅升起,加了迷|药的水与食材一齐烹饪,水在高温下蒸发或是与食材融在一起,迷|药则留在了食物上。
后来的事情便很顺利了,问出埋人的位置、救人还有放火。
听说被火烧活活烧死是最痛苦的死法,赵挽韵听着那些宛若地狱哀鸣的叫声,看着他们在火焰中扭曲的脸,不仅不感到害怕、罪恶,反而觉得大快人心。
肖家村的每一个人都不无辜,哪怕是小孩。
——她问过那些可怜的姑娘们,没有一个人让她救她们的“孩子”。
“别太难过了。”秉牧打断了她的思绪,误以为她是哀伤过度而神思恍惚。
他不知何时来的,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映着火光的眸子沉重,叹息道,“要变天了。”
教主之位悬空,不知狐弥教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你要去吗?”赵挽韵说的是教主考验。
地点、内容以及最终人选由长老们决定,除了参与者,没人知道具体的情形,但能知道的是,每一次都会死很多人。
“我?我去找死吗?我在我师父手底下都撑不过十招。”秉牧郁闷,反问她,“倒是你,大长老似乎对你寄予厚望。”
葬礼开始之前还在说让她不用着急搬离桑饶楼。
“他是觉着我是我爹带大的,也和他一样会挣钱。”
她爹整天在教中折腾,但长老们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维护他,不就是因为她爹会来钱。
这些年狐弥教违反各国律法的事情做的少了,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的苍蝇随之也少了,但钱却变多了,长老们的养老生活水平愈来愈好。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她是不会去参与那个劳什子考验的,能不能通关斩将先不说,教主一点也不自由,她还没修炼到她爹的境界,能够以教主的身份玩这么一出完美的死遁。
方才故渺验明尸体身份的时候,她只是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狐弥教的底线就是叛教,越者必死,若是被发现,他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姜肃青呢?”秉牧站了半天没见着他人,不禁感到奇怪,这种时候他应该陪在她身边才对吧?
赵挽韵:“去找长老了。”
秉牧并未惊讶,“我就知道。这次你会帮他吗?”
赵挽韵想到不听劝的某人就感到烦躁,“不见棺材不掉泪,随他去。”
他摇摇头,“真狠心。不过也不能怪他,他不是从小就想当教主吗?正好有这个机会,我们都知道他定不会错过。你觉得他有几分胜算?”
赵挽韵沉默了片晌,“他很惜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姜肃青所练的邪功虽然危险,但效果显著,在武艺上,年轻的打不过他,年纪大的他也未必不能一战,教主不一定是教内最能打的人,端看长老们如何决断。
嘴上说着随他去,赵挽韵还是在自己的暗器库挑了几样好用的托人送去肃硕楼。
她坐在房内,撑着下巴,思索她爹会有什么急事。
现在回想,或许半个月前,也就是她因委托离开狐弥教时他就打算走了。早知道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