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说要扯块布给小公子做衣裳吗？怎没买？”

宋绘从木桶里鞠了捧水洗手，应着：“忘了，下回再去买。”

她既回得早，便自个儿去接顾澜清。

书院还没下学，挂着德阳书院牌匾的一片小院里传出凌乱的读书声。

孩子还小，都在着启蒙的阶段，教书先生也不讲义，打着“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的主意，领着孩子反反复复朗诵，宋绘等了一刻来钟，便听见先生挨个考校孩子的声音。

过了关的孩子欢天喜地从书院里出来，宋绘瞧见肃着一张脸装小大人的顾澜清，弯着眼朝他招手。

故作老成的顾澜清咧了咧嘴，笑，跑到宋绘边上，牵住她的手指，“娘，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宋绘脸上流露出细碎的温柔，轻声道：“因为娘想我们家清儿想得受不了啦。”

四岁的娃娃脸上还没褪去婴儿肥，闻言，露出笑，藏在脸颊两边的酒窝露了出来。

宋绘问他今个在书院学了些什么，顾澜清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认认真真答起来。

两人一问一答间，走进了自家院子里。

夏陶立在院子门边，欲言又止看着她，宋绘替一路上蹦蹦跳跳的顾澜清擦擦额头的汗，问道：“怎了？”

“娘子，有人找您。”

宋绘脸上笑意还未收起来，完全没料到顾愈这么快就正大光明找上门来。

听见说话声，顾愈偏了偏头，神色混在一片明朗的天光里，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居高临下和漠然。

宋绘让夏陶将顾澜清先领去洗手换衣裳，免得着凉，而后走到顾愈面前，轻轻一福身，“一别数年，今日还能得见着大人，民女三生有幸。”

顾愈并没有要和她叙旧的打算，眼神锋利的定住她的身形，“今个我来是有话要讲。”

宋绘受着他公事公办的影响，打消了话旧的念头，应道：“外面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劳烦大人进屋坐片刻，我去泡些茶水。”

顾愈安静看了她片刻，跨步往了屋里去。

宋绘迟了一会儿进到室内，将茶放到他手边，而后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顾愈他并未表现出分毫的倨傲或是嘲讽，但那种高人一等的贵气却在沉默中只增未减。

他手指在桌面叩了两下，口气和缓的开口道：“那小孩儿是我顾家的孩子，我必须将他带走，你准备准备”顾愈停了片刻，像是在忍隐什么一般，接着继续道：“将孩子给我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