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而话说在这头,宝玉死活不让人跟着,一路出了大观园,闷头便往外院贾政书房而去。
到了书房外,一叠子下人的请安也恍若未闻,只重重的深呼吸一口气便踢脚进了屋,这日贾政回家早些,难得也没有邀了那些相公清客来闲谈,正一个人坐在书房寻了本游记闲读着,宝玉过来的声响他早听到了,心里暗叹一声,奇怪,这孽子平常看他就像老鼠见了猫,躲还来不急,怎么如今他没让人寻,自个儿上门来了。
他虽想在儿子面前树立起父亲的威严,但也不希望儿子见他只一味的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毫无一丝濡慕之情。不过这些只能憋在心里,那能拉下面子和儿子说这些。
这会儿见宝玉前来,心里颇为欢喜,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唯有手上的书,半天不见翻页。
作为府里的唯二老爷之一,还有个女儿做了宫里的娘娘,贾政这边的供应也是紧着最好的来。书房里光火盆便放了两个,且着火盆之上的铜罩还放置了苏合香,一缕缕的烟雾从上面镂空的顶吐出来,侵染的一室暖香。
宝玉一进来,便见老爷高坐在上堂,一双凌目正向他看过来,当下心里一紧,手指下意识的蜷了蜷。脑海中纷繁复杂,想到环弟说的那些话,又想到金金钏,晴雯的死,最后定格到不知从何时起眉头总是紧蹙的林妹妹。
一时只觉的自己浑身都是胆气,为了林妹妹,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何况现在面对的只是老爷。
心里这么想着,宝玉当下便砰的一声,双膝嗑地,跪在贾政的面前。
贾政也被这声脆响吓了个不行,心里先是一怒,接着又是担心孩子的膝盖骨,不想他这还没斟酌好说什么。
那边宝玉便一脸英勇就义,慷慨激昂大声道:“老爷,儿子如今大了,也知道您最近为了儿子终身大事操心,但是儿子也有几句想同老爷说,儿子这辈子非林妹妹不娶的,若让儿子另娶他人,林妹妹离开,那不就是要儿子的命呀。”
咋听这话,贾政只觉五脏六腑如同起了火,这是说谁要你的命,不就是老子嘛,老子这番劳心劳力为的是谁,若不是为了这个孽障,何至于背信弃义,也要为他寻个依靠助力。
况且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有他们这等无知小儿质咄的份,当下没赖住,一脚便朝人踢去。
宝玉也不抵挡,被这一脚踢中肩膀,整个人倒滚了出去,撞在梨花木凳上,很快头上便青紫的起来。
不过他难得没有叫疼,只爬了起来,又在贾政面前跪好。外面下人听到这动静,忙要进来劝阻,不想被贾政一声厉呵给叫住了腿。
“今天谁敢进来,到时候一家子全给我捆了发卖出去。”
贾政这才看向地上跪着的宝玉,一面惊他的坚持,一面又心生悲意,这么诺大的家,谁有懂他的难处,自己兄弟不和,大儿早逝后,夫妻便再不交心,女儿也为了家族去那宫里博富贵。
对于家中唯剩这个嫡出娇儿,嘴上喊打喊骂,逼着读书,但是前面已经有一个因科举心力交瘁而病死的大儿,所以也不敢狠下手管。这才任由他在内帷胡混。
众人都说宝玉像他爷爷,但是他却觉的模样上的确像上七八分,不过性子则更像他年轻时候,作为当初声名显赫的荣国府幺儿,他也曾是个诗酒放诞之人,心里不免更疼这个孩子。
只是后期耳边多是父亲叹气的焦心,他这才收了心,往科举上奔个出路,但是最后终究天资有限,只能靠着父亲余荫做了官,即便是这样,多年也没什么作为。
“无知的业障,你懂什么,你可知道你这婚事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它可能关乎到这一大家子的命运,甚至”贵族世家的婚姻很多时候不需要情爱,但凡家族需要,便会作为一种利益结盟的宣誓。若是府里出了什么变故,也有人能保住这孩子。
道理是这样,但是宝玉也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