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赠宝刀
温恪此言既出,少年愣怔片刻,忽然轻笑一声。
温小郎君自知失言,又羞又窘。那人笑起来,可真好看。
“临江姓温的人很多,”少年的目光从金锁移开,若有所思地落在温恪腰间的苏工锦带上,“我看你衣着华贵,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他停顿了会,面色一冷,寒星似的眸子望过来,“温有道是你什么人?”
温恪不傻。那少年眸中带煞,又敢直呼当朝平章的名讳,显然对自己的父亲深怀成见。温有道个死老头可真讨厌。他心下委屈,正琢磨着怎样才能不着痕迹地把自己和老头撇开关系,却听沈绰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温恪是也。看见没有?他就是名满咱临江的温府小郎君,平章大人唯一的亲儿子!你这山野村夫在此苦苦相候,不就为巧遇我们小郎君吗。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还不从实招来。”
“名满临江?确实不错。久仰大名,温小郎君正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至于什么企图——我这山野村夫,却也自认比烂泥要好上几分。”
那少年松形鹤骨,翩若谪仙,说出口的话却不留情面,咄咄逼人,一双冷泉似的眸子毫不客气地盯着温恪上下打量。
温恪本对这素昧平生的少年一见倾心,可对方却视自己若粪土。他长到十二岁,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心高气傲,还从没被人当面瞧不起过。虽说明面儿上是自己和沈绰欺负别人在先,理应道歉才是;可对方言辞辛辣,面含讥讽,温恪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被激起来,浑身上下炸着毛,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沈绰听了这番话,气急败坏。他和温恪出自正儿八经的簪缨世家,往常走到哪没有阿谀拍马的奴才?如今被人当场下面子,岂有不找回来的道理——至于方才金珠弹鹤的糗事,早被他抛诸脑后,选择性地忽略了。
沈二刚要开口,却被温恪一把扯住袖子,恨恨地瞪了一眼。这王八蛋私下在金锁上刻了糊涂字,旧账还没算完,眼见又来捣乱,温恪心中窝火,咬牙切齿道∶
“闭嘴!玩你的狗去。”
沈绰“嘿”了一声,刚想嘲温恪不知好歹,转头瞥见那少年手里的弹珠,顿时哑口无言,偃旗息鼓,只好悻悻然地去收拾在烂泥地里愉快打滚的爱犬。
沈绰这祖宗总算走了。
少年烟青色的衣裾在东风中猎猎翻涌,温恪低垂着眉眼,踌躇片刻,耳尖微红,磕磕绊绊地低声道歉:
“适才多有得罪,是我的错。还请这位公子,勿怪。”
那少年轻笑一声,凉凉道:“跟我道歉?若知道我是什么人,温有道可得被你气死。”
温恪不明所以,他心中极愿意与这少年结交,直言相问:“请教公子名讳。”
那少年望着远方的云翳,并不回答:“我不能和姓温的人做朋友。你便当今天没见过我吧。”
言罢,转身要走。
温恪暗中捏紧了拳。对方再三言语相激,出言不逊,脾气再好的人也难咽下这口气;况且这少年容止不凡,身份隐秘,似乎同温氏颇有纠葛。温小郎君心底愈发好奇,岂能轻易放他离开。
他按捺下芜杂的心绪,故作诚恳,上前一步,很无赖地拉住那人衣袖。少年蹙眉回身,却见温恪竟改了称呼,微笑着央道:
“哥哥别走。我不是那样的人。”
“区区不过一介路人,你怎么样,同我没关系。”
“都说宝剑锋中见真章,哥哥和我比过。我没有烂泥扶不上墙。”
少年只当温恪胡闹,滑稽地看着他,忍俊不禁道:“我从不欺负小孩。你打不过我。”
温恪心底不服。他不等人家答应,径直从腰间解下一柄宝光灿灿的短刀,刃尖向下,横在胸前,长揖一礼——这是请战的意思。温小郎君抬起头,眸光闪闪,认真道: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