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与春长在
走,温笤货大喜过望,忙抢过前去。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盒子,木头上画着一道一道金光灿灿的线条,大约是山水画,看起来相当值钱。
“嚯,财神爷保佑,财神爷保佑呀!”
他打开盒盖,只见最上层齐齐整整码着四五个小小的金锞子。那东西做得很精致,压成梅花形状,在昏红的灯影下,闪闪发光。
他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激动得“呸”了一声,赶忙将它们全扫进自己怀里,贴肉藏好。下一层大些,满满当当装着他从没吃过的点心,模样精巧,温笤货盯了半天,居然有些舍不得下嘴。
他咽了口唾沫,抓起一块糕,狼吞虎咽下去,吃得太快,没尝出什么味道。不消烙半张大饼的工夫,整整一匣子点心就被他扫了大半。
温笤货抱着木盒,吃得浑身上下舒舒服服,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去看魏老狗。
那人盘在雪地上,呆呆愣愣地望着紧闭的朱漆大门,一动不动,任由大雪落满眉睫。
小乞丐忽然良心发现,很慷慨地将食匣往魏殳那里推了半寸:“嘿!真没想到,你还当真认识那贵人呢。”
他咬着一块小饼,囫囵地说:“我瞧着那温老爷的眼神了。直直地盯着你瞧,要把你的破布衣裳烫出个洞呢。我说——哎,你也吃点儿吧。”
魏殳摇了摇头,垂下眼帘。偏头一瞧,才发现这食匣子里全是他旧日爱吃的东西。
他捏出一只包子,还是热的。那包子做成兔子模样,圆滚滚的,憨憨的可爱。他低下头,咬了一口,甜的滋味蔓延开来,未及咽下,忽然呕出一大口血。
魏殳掩着袖子咳嗽了几声,将血气咽回肚子里。连日来粒米未进,如今,已吃不下东西了。
夙愿已了,他想,自己也该走了。最好走得远远的,死在一个温恪永远找不到的地方。那是属于他的归途。
他摸索着竹竿,用尽力气把自己撑起来。
“魏老狗,这包子味道可真不错!……咦,你不吃了吗?”
“……已经很好了。”
魏殳转过身,忽然觉得自己轻若浮云,乘风飘举。上有一碧如洗的晴空,下是自由自在的飞鸟。十三岁的温恪拉过他的衣袖,将《四书集注》抛入春溪。
少年的眼眸里像是盛满天星,那星星闪闪地,对他笑:“哥哥,我们回家。”
翌日清晨,温恪是被一阵爆竹声吵醒的。他从床头坐起,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披衣起身。
他端着茶盏,缓步穿过温府长长的回廊,眼皮有些沉重,像是没睡醒。忽然,银白一片的雪地里浮起一团小小的金色绒球,温恪愣了一会,骤然止步。
小小的天井下,落雁和司琴正扫着雪。
温恪近前一瞧,才发现雪堆里冻着的,正是钱金玉的那只金丝雀。鸟儿瑟瑟地蜷成一团,漂亮的绒羽在微风中轻轻翻涌,像一捧灿烂的阳光。
阳光已经死去了。
司琴和落雁两个姑娘出奇的安静,闷头扫着雪。落雁年纪小,藏不住情绪,紧紧握着笤帚,耷拉着眉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温恪喝了一口茶,问道:“这是怎么了?”
司琴小心地看了看少爷的脸色,回头狠狠瞪了落雁一眼。落雁扁着嘴不说话。
温恪心里一沉,将茶盏盖上:“府里出什么事了。”
司琴心知瞒不过去,只好老老实实道:“回少爷的话,府里一切顺遂。只是……只是今天打早上起来,外面闹哄哄的。我开门一瞧,说是一个乞丐死在春长巷……就在我们府墙外头。”
温恪心下一松。他漫不经心地喝一口茶,哂笑道:“我当是什么。”
他话音方落,忽然察觉出不对来,微微蹙眉:“乞丐?谁死了。”
司琴吞吞吐吐道:“少爷,今儿就是除夕了。大过年的,家门口死了人,多晦气。”
她将扫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