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戌时刚至,梨花落房内的灯火便暗了下来。
隔着屏风,隐约能看到里屋烛火稀疏,香炉中燃着的白烟在黑夜朦胧缥缈。
雕花梨木的床榻边,是一叠散乱的衣裳,黑的白的紧紧交缠在一起,绘成一幅缱绻的画卷。
青色绡纱帐的四角挂上了四只小巧的铜铃铛,随着晃动清脆响着。
帐内,姜南中衣散乱,肤色潮红,一双杏眸泫然欲泣,紧闭的唇中漏出一声嘤咛。
她羞赧的猛然咬住唇,柔弱无骨的手不断推搡着。
听到这娇细的嗓音,身上人的呼吸沉重了几分,他弧度好看的眼尾愈发湿红,好似在隐忍着什么。
那双骨节有力的大手,轻巧地拂去肩上松垮的衣裳,顺着一节白皙的玉臂往上,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压在她耳侧。
他的唇落下,顺着她的额角一点点向下,停在柔软的朱唇上。
十指相交,吻慢慢变得急促凶猛,丝毫不给她求饶的机会,帐内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
铃铛的声音逐渐急促,烛光映在屏风上摇曳不止。
屋外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屋内的温度却在慢慢上升,姜南杏眸微眯,迷离中瞥见他额上凝结出一滴汗珠,顺着刀裁般的轮廓缓缓流下,恰好在那醒目妖冶的红痣处停下、滴落。
她忽的瞳孔紧缩,眼前画面骤然坍塌,铜铃声离她渐渐远去。
姜南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头顶海棠色的床帐,没有铃铛,也没有旁人。
听到胸口砰砰跳动的声音,她方意识到,自己又做噩梦了。
窗外晨光熹微,她手心攥紧了被子角,半晌后方才压下心中的悸动,叫来月荣为自己梳妆。
“小姐今日又起得这般早,又是睡得不安稳吗?”
坐在镜前,她眼神有几分出神,连月荣的话都没听进去。
脑中回想着前几日在院中碰见的那人,自那以后,她便没有一日的安宁。
闭上眼,便是他眼角灼目的红痣。
羞恼散去后,便是数不尽的疑问,令她心烦意乱。
他究竟为什么会混在国公府的奴仆中?还带着那么重的伤。
重活一世,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避开他,却不想冥冥中早已注定。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心中浮上的第一个想法,便是将他赶走,只要这一世不再与他扯上关系,是死是活便与她无关了。
可转念间,她又想到前世,那时她命人救了他,结果尚且是被恩将仇报的折辱一世。
倘若是将他赶出去,他的命那么硬,万一没死,她又得罪了他,定会被他记在心里,日后加倍报复回来。
他向来睚眦必报,手段毒辣,她一时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思及此,她问向月荣,道:“前几日我救下的那个奴仆,眼下可醒了?”
“已经醒了,这北来的奴隶身体就是壮实,那么重的伤,郎中的药喝下,不过几日就已经能做工了……”
听言,姜南眉头微敛,想到上一世,语气不自觉有几分急:“谁让他做工的!”
月荣一惊,手中的珠钗没拿稳,掉到了地上,语气有些委屈道:“奴婢知道小姐心善,可国公府不养闲人,哪有奴仆不干活的……”
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定下心后,语气缓和道:“这方才过了几日,那人皮外伤虽好了,但内伤应当还在,我们国公府也不至于亏待一个下人,你待会儿去叫管事莫要给他安排什么体力活,挑些轻快不费时的给他便是。”
月荣点头应是,少顷,便给她盘好了一个发髻。
“那日我见他衣不蔽体,可怜的紧,记得派人送几身干净的衣裳去。”
顿了顿,想到那人的喜好,她又道:“北来的奴仆都不怎么能吃辣,记得嘱咐厨房莫要给他们的吃食中放椒粉。”
她事无巨细地嘱咐着,生怕哪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