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涩
秦恪之神色冷峻异常,褚绥宁侧头看他,疑惑道:“上将军,你怎么了?”
“无事。”秦恪之冷静道,眼底狠色转瞬即逝,极快便恢复正常模样。
可他隐在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力道之大连骨节都微微泛白。
褚绥宁当下明白过来,便不再过多追问。
根据她已经从褚祁云那里知道的,秦恪之并非是京城人士,他的母亲乃是舒州城内曾经小有名气的雅妓秦枝。
秦氏一族也曾是官宦世家,可惜获罪流放,身为嫡女的秦枝因未满十二而免于流放,被充入了教坊司。
至于秦恪之的生父是谁,他又为何会随了母亲的姓氏,因官衙的一场大火将昔年卷宗尽数焚毁,一切都以无从查证。
这场大火起得蹊跷,褚绥宁不太相信这会是褚祁云为了替秦恪之掩盖身份的手笔,若不是褚祁云动的手,那自然只会与他的父族有关。
而看秦恪之方才那般反应,或许他那从未对人提及过的生父,正是与京城有关。
可谁的心中都会有不希望为人所知的秘密,秦恪之不说,褚绥宁亦不会去刨根问底。
这下倒是换做秦恪之心中惊讶,“公主……不问?”
毕竟他的反应太过明显,而襄阳公主又是如此聪明的人,怎会看不出有异。
可褚绥宁眼底神色微动后却选择了沉默。
“若本宫问,你会愿意说吗?”褚绥宁道。
秦恪之想,他或许是不愿的。
他还未做好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准备,至少不该是现在。
“看,你沉默了。”褚绥宁换了个倚靠着身后软枕的姿势,神色有些慵懒,“那本宫问你,你的秘密,是仅与你自己相关吗?”
秦恪之肯定道:“是。”
“那就够了。”褚绥宁把玩着自己的发尖,不甚在意道:“初见之时本宫便已说过,信任的不是一个素未蒙面的上将军,而是皇兄看人的本事。他既觉你可信,而你的秘密只与自己有关,本宫便不会多问。”
秦恪之眼底神情一软,有暖意淌过,“是,臣明白了。”
信任着实是种脆弱而有易碎的东西,一旦失去,倾尽全力也难以补全回来。
因此若她执意追问,他或许也会如数告知。
因为他今日在这里撒下一个谎,日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秦恪之不愿对褚绥宁说出欺骗之语,可也还未做好将心底深处袒露的准备。
他垂着头,视线可及之处瞥见铺散在地的素色裙摆。
尊贵的公主淡淡看着他,眸色清浅。
她明明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连唇边笑意都浅淡,可被人悉心维护与尊重的感觉却仿佛心间有簇细焰在燃。
“虽然本宫不再过问,可你要记住了。”褚绥宁忽而道:“在本宫这里,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用人最讲究一个“忠”字,秦恪之比褚绥宁更要懂得这个道理,他更加庆幸褚绥宁没有要追问他的身世,垂首应道:“是。”
“现下情况不明,换防回京一事还未成定论。”褚绥宁凝神细细瞧着他,想从神情中再寻出些异样,“上将军有何想法?”
秦恪之恍若未察,“朝中局势不稳,若真到了那一步齐王未免不会抱着鱼死网破之心。若臣能设法回京,也能为太子殿下助力。”
褚绥宁道:“一旦回京,你或许会被收回手中兵权。”
毕竟武将在边关积威日久,换做任何帝王都会心生忌讳。
“是。”秦恪之没什么留恋之意,干脆道:“臣明白。”
他应得这般坦然,倒是让褚绥宁准备好的话都无从说出口。
“好罢。”不过褚绥宁到底得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便懒懒道:“都是后话,日后再说。”
秦恪之手中的云骑卫是由他亲自组建训练的精锐良将,是他掌中最锋利的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