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立嗣开局
开祠上香事毕,管夏延回府略略嘱咐几句便匆匆地乘轿入宫去了,今日本是他休沐,但在门口等他的是宫里章明殿的大殿监,是当今陛下的近身宫人,管夏延自是不敢怠慢,即便是对今日管飞白承产之事有许多话要说,也只好咽回肚子里去。
路上,管夏延几次开口想要询问想知道陛下突然召见是为何事,可大电监吴方却只道一句说见了陛下便知道了,当今陛下高龄,身体也大不如前,他心底暗自忐忑,猜想或是为了大位之事……
管夏延不敢再由此继续多想,毕竟自己奋力半生也才在户部澄明院做了个四品监礼员外郎,这不上不下的位置哪轮得到他来置喙立储之事。管夏延还在纠结于心底所想,大殿监吴方就已经将他带到了裕安殿,皇帝正在内殿等候。
因是半路接来,管夏延还是一身便服,进殿前仍不忘先整理衣冠,掸尘平褶,才敢小心入殿,面见天子。
皇帝已近七十,两鬓斑白,面颊浮斑凹陷,虽曾高大体阔,如今也只剩一副枯瘦骨架撑着宽松的深色长袍。
管夏延却步屏外,面朝内殿恭敬跪拜:“臣管夏延,候见陛下。”
景帝李元汉慢慢地转过身来,朝他抬了抬手,道:“进来吧。”
管夏延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抬眼用余光探了探殿内,唯有他一人前来。他战战兢兢地进到殿内,突然殿内光亮越来越暗,又听到殿门关上的声音,管夏延的因不由地变得紧张起来,不知皇帝要向他降什么样的旨意,值得如此。
书桌上的字还没有写完,李元汉朝管夏延淡淡一瞥,一边沉稳悠然地写着手上的大字,一边笑说道:“朕大约记得,管卿在三司也有十多年了吧。”
“是。”管夏延规规矩矩回道。
“朕本想你和礼部主司一并前来,可惜朕让吴方去请他时才知晓他患了急症,病得连床都下不来,朕想着你在户部做员外郎也有好些年,礼法之事还要请管卿帮朕捋捋。”
管夏延犯了难,明明礼部主司康廉昨日才送了帖来,说是午后有要事详谈,怎的就病倒了,康府里的竟没有一人来告诉一句。
管夏延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小心回话道:“臣惶恐,只怕臣学之不精,虽尽心竭力却不能为陛下解忧。
李元汉搁下笔来,指了指管夏延,笑骂道:“你呀,朕想跟你说些心里话,你却摆出一副腔调,你和康廉一样,都是狐狸。”
管夏延躬身低眉,不作言语。
李元汉转身扶着桌案坐下,脸上的笑容即刻散去,变得深沉又苦闷。
“此刻这殿中只朕与你二人,朕问的话你务必要答,不可欺瞒。”
管夏延当即跪伏外地,态度至诚:“遵圣意。”
李元汉看着地上的管夏延,沉沉地洗了口气,顿了顿,才缓缓说来:“朕……本有三子,活到如今一个也不剩,朕登基四十三年,自问勤勉国政,予民宽厚,却终是孤寡一人。”
虽已近七十高龄,枯凹的双眼依然锋锐不减,让人不敢直视。
“管卿,你来给朕说说,假时朕撒手人寰,又未诏立太子,依祖制礼法,该由何人继任?”李元汉直问。
管夏延微微促颦,小思稍许,回道:“回陛下,依臣所知,我朝自开国以来当以嫡长为尊,百姓家业若无家主遗命亲书,当以嫡为继,若无嫡以长为继,而后择贤者,或引胞衣之后为嗣,承其家业。”
“管卿之意,是要朕从庆王与邑王的子嗣中选一个来做朕的儿子?”
管夏延从容回道:“陛下是天子,掌管天下之业,心中考量自然与寻常百姓不同,臣愚昧,自不能揣度天子之意,只能说说寻常罢了。”
李元汉静静地看着管夏延,笑了笑,话锋一转:“管卿家的明珠也到了议亲之龄了吧?”
管夏延一愣,回道:“是。”
“可有中意的人家?”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