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了太尉府的门后,魏舒窈搭着云芝的手上了马车,进去之后便落下帘子,一眼都不去看顾玹的脸色。
云芝满脸绝望地看着她,“姑娘,您刚才该劝劝殿下的,殿下离开京城,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
不是云芝过分忧虑,而是在这满地贵族的京城中,倘若没有一个有力的靠山,会很容易吃亏受气的。
她家姑娘可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若是日后跟那些故意挑事的人对上,说不定会受各种各样的委屈。
以前姑娘身后有老侯爷,有钦北王,还有沈家,姑娘在长安城横着走都没事,任谁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
现在老侯爷了无踪迹,又跟钦北王退了婚,姑娘名声还那般不堪,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若不是钦北王的暗中相护,姑娘早就被各路人马针对地不成样子了。
钦北王走了之后,姑娘就只有一个沈家可以仪仗。
但沈家真正有权的人是二房,先不说姑娘正在渐渐疏远二房,沈家二房的女儿沈念莹不是什么好的,她那一双父母真要品行良好的话也教不出那样的子女,若姑娘出了什么事,沈家二房可不一定会帮,没准儿还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云芝急得不行,顿时觉得自家小主子苦命极了。
魏舒窈还在走神,随意一偏头,就看见云芝愁着脸的严肃模样。
她还没来得及问云芝在想些什么,马车便急剧地停了下来,坐榻上的小香几连同上面摆放着的点心和茶水全部翻倒,打湿了华丽珍贵的狐裘毯子。
短短片刻的功夫,车内精心布置的装横全部都乱七八糟地散落了下来,整个马车一片狼藉。
因为有云芝的护着,魏舒窈倒是没被东西砸到。
马夫常年驾车,求稳为主,御马的手法极其温和,像今日这样的场景,还是第一回遇到。
不是马夫的失误,那便是与旁人撞在一起了。而且这阵仗,恐怕还是那人故意撞上来的。
她拧眉,掀开纱帘,想要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在傍晚的余夕下,一年轻的男子脸色酡红地坐在马背上,眯眼指着车夫破口大骂:“你是哪儿来的不长眼的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到底是谁。竟然敢挡爷的路,简直是不知好歹,还不快把这条路给让开!”
魏舒窈隔着轻纱看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了,端王的老来子顾子季,身为皇室子弟,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也因此总爱寻刺激,常领着一些不着调的世家子弟们到处寻欢作乐。
他的纨绔和夏景承小打小闹的风流不同,那是又残忍又血腥,手上的罪行犯了大半个律法,什么强抢民女,私设刑罚,活埋奴隶,一言不合就命手下烧杀抢夺,那些惹到他的人,轻则被打成重伤残疾,重则直接就没了性命。
这么多的罪名加在一起,即便身为皇室子弟也早该被下进大牢流放到边疆苦寒之地才是,但因为是端王家中的老来子,自小受宠,无论他犯了什么罪,永远都有大把的人帮他顶上罪名,是以这么多年来一直都逍遥自在。
魏舒窈以前从未同他有过交集,顾子季欺软怕硬,自然也不太敢招惹过她。
而现在在马车外不断叫嚣的顾子季喝醉了酒,像一条疯狗一般乱骂一通,旁边显然有人认出了这辆马车的主人,小声提醒他,“爷,这是嘉永候府大小姐的马车,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惹她做什么?咱们快些走吧。”
顾子季眯着眼思考了片刻,“魏大小姐?魏舒窈?原来是你,脸蛋儿倒是不错,听说你退婚以后嫁不出去了?在车里坐着算什么?快下来给爷看看,若是像之前一样漂亮,爷可以考虑给你个妾室的名分!怎么样?”
马车内,云芝拿着一个破碎的花瓶,听着那些话气地脸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愤怒道:“他竟敢在大街上如此冒犯姑娘,奴婢这就把瓶子扔出去打烂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