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保温盒里盛放的不止饭菜，还有一种名为心意的东西。因它的存在，这几个盒子的分量远不止他们本身的质量。虞心幼双手捧着，感觉沉甸甸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视线落在裴灿的左腿上，指节悄悄扣紧保温盒的边。

“我在冰箱上留了字条，你没看吗？”虞心幼低声问。

“看了。”裴灿说。

虞心幼呼吸一滞，随后，咬字更重地说：“我写了我不想吃。”

“嗯。”裴灿对此表示肯定，“你是写了。”

虞心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灿自然接过了话头：“我本来想打电话叫你下楼吃的，感觉你会拒绝我，所以我给你送上来，看在我一个瘸腿儿费劲爬楼的份上，你好歹吃几口，就当关爱病号了。”

虞心幼无奈了，感叹：“你这算苦肉计吧。”

“有用吗？”裴灿用开玩笑的口吻补充，“没用还有美男计，要不要试试？”

虞心幼破功，笑出了声。

见她不再紧绷，裴灿也笑了声，他将背包重新背好，拿过墙边的拐杖，说：“那你自己吃，我下去了。”

“等等。”

虞心幼叫住他，稍稍停顿，才说，“谢谢，下次你不要上来了，万一摔倒了加重病情，你腿还要不要了。你打电话叫我，我会下楼的。”

裴灿回头看她，想了想，说：“虽然我很高兴你给我打电话，但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虞心幼一怔，片刻了然。

也对。

本就是青春期小孩儿头脑发热的一时兴起，一团被小风吹过就会熄灭的火，还指望它彻夜长明吗。

“当我没说。”

“我希望你每天都有想吃饭的好心情。”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待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后，虞心幼眼底掠过一丝惊异，裴灿则是打趣她：“怎么，以为我只愿意为你折腾这一次？”

虞心幼收敛好情绪，淡声道：“不懂你在说什么。”

“有点出息，虞心幼。”裴灿用拐杖点了点地板，意有所指，“这才哪到哪。”

虞心幼越过他的脸，看向蜿蜒向下的楼梯，岔开话题，为那层捅破的窗户纸盖上了薄纱：“你下楼慢点儿。”

裴灿留给他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伴随这声笑，薄纱好像被掀开了一个角，轮不到虞心幼去做什么，它又自己垂下，重新盖好。

如此这般，她那被扰乱的心神倒显得多余，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虞心幼轻轻蹙眉，涌上丝丝无力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裴灿。

这会儿功夫，始作俑者早就拄着拐下楼了。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不显笨重，长得好的人就是这样，哪怕瘸腿儿了，拄拐了，气质这块还是拿捏得死死的。

虞心幼站在裴灿的视线盲区，一直目送他平安抵达二楼。

他在平地站稳的一瞬间，抬头朝三楼的楼梯口看了一眼。明知道自己处于视线盲区，虞心幼还是在撞上他的视线时，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意避开。

根本无事发生，她莫名的心虚显得格外突兀，虞心幼有点生自己的气，没在门外久留，抱着饭盒回了屋。

虞心幼理了理书桌，腾出一块地儿摆饭盒。

打开盖子的刹那，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吸引她的味蕾，轻易被勾起食欲，肚子配合地叫了两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饿的。

她晚上不喜欢吃太油腻的食物，裴灿点的都是清淡爽口的菜，合她胃口。

其中有个饭盒里面装的是新鲜果切，左边是车厘子，右边是西瓜，饭盒上贴了便签，写着一行飘逸的字：西瓜比车厘子甜，先吃左边的。

虞心幼有过几次被暖男追求的经历，这种来自细枝末节的用心，她一开始觉得难得，心怀感激和歉意。后来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