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五)
人在颤抖了。
过了许久,她才回答道:“好。其实我们可以到你说的龙泉镇那种地方去的,没有什么家族和女君,只有普通的夫妻。”
她没有等到回答,潮音已经快步绕着回廊离开了,将窗下的那一朵西府海棠掉落的花瓣踩碎了。
窗纸上映出来的那个红点熄灭了,不知女子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上楼去的。
——记忆片段都是残缺不全的,众人眼前一霎,水中的场景又来到了白天。
妆楼外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看起来有些旧了。
路旁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敲击着金鼓,吹奏着送壮士远去的歌曲。
潮音上了一辆马车,掀起马车上的帘子正在与身边堆雪作佛的人讨论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马车缓缓起行。
路旁站着一些着平民服饰的人,远远看着马车,神色有些麻木,仿佛潮音的去向与他们完全无关似的。
“大人,日后您归来之时,便是这帮人唯您马首是瞻之时。”侯在马车旁的人近乎谄媚地说道。
潮音放下车帘,道:“住嘴,少说两句。不过做做样子给旁人看罢了,人活着还不就是各处做样子。”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你各处都打点妥当了吧?要确保不会出一点差错。”
“大人,都准备好了,也亏得那龙泉镇真是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呢,这样我们才可做的天衣无缝。沫水族长带着人来查看的时候兄弟们都在一旁看着,保证他全信了。”立在车旁的人搓了搓手。
过了良久,潮音才回答道:“我虽然能力出众,但处处受到家世、门第的限制,得不到一个好。世俗浮名羁绊,就像春日堆雪作佛,大千世界中四季轮换,则雪佛不长久。但假如人心中的春天一直不来,那这雪佛就该入置人的心中,永世不化了。我只希望,经此一役后,我心中的春天可以到来了。”(注1)
他轻轻叹了口气,侍立在马车旁的人马上安慰道:“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忧伤,斩杀相柳之后您必定能扬眉吐气。”
夕照寒凉,马车终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道路尽头了。
——院中落了一地的爆竹花纸,婚礼时喜庆的那股味道似乎还未散去。
两个小厮抓着笤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扫着地,,其中一个人贴到另一个人边上,说道:“哎,你说说,男君可是享了艳福了,姐妹两个,哪个不是绝色美女?”
另一个小厮还未回话,用抹布揩着桌上烛泪的嬷嬷朝他们翻了个白眼,道:“男君女君都是耳目清明之人,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的?在这里妄议起主家来了。”
两个小厮都不作声了,整个屋子中只有嬷嬷腰上挂的药包随着她动作的起伏发出一点响声。
天已经大明了,一道帘子将妆台与床榻隔开,床头插了一朵海棠花,此时花已经显出凋敝之态。
潮音坐在床上,正在整理自己的衣物,他低着头,众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的聘礼……”帘子后女人还未将话说完,潮音立刻站起来,大声吼道:“我杀的就是相柳,总提这事干什么?”
他喘着气,也自知失态,又做回到床沿边上,不再说话。
帘子后传来女子的啜泣声:“我不明白,你曾经和我说过自己深受世俗名利所害,如今我脱开了,你怎么反而陷进去了呢?”
说话之人不知是释冰还是水问。
潮音叹了口气,道:“怪我,没有将你好好保护起来。从此,你来当我的贤内助就好了,外面的事由我这个丈夫来为你操心。”
“我不!”帘子后叮叮咚咚一阵乱响,似乎是那些珠钗玉镯乃至妆盒都被女子扔到了地上,“好不容易脱离了父亲的控制,我怎么又要来听你的话。”
潮音叹了口气,打开了房门,道:“你大约是昨夜没有休息好,我会让侍从来点一些助眠的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