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替

苍茫的天空湛蓝如海洋，烈日缀于其中，依稀飘着几片轻如棉絮的白云，数只苍鹰徘徊于沙漠上空。

在徘徊的苍鹰下方，一位面带哀容的人类少女正带着几位健壮的青年男性掘起沙土，在旁边躺着的是一具盛装打扮了的女性尸体。

另一边的几个人点燃火把，驱逐着沙漠上被食物气息吸引过来的凶恶豺狼。

在经过众人一个上午的劳动后，一个近一人高的深坑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少女的示意下，那具女性尸体被两个人抬起，缓缓放入深坑之中。少女在上方用平静的目光俯视着深坑内的母亲，她深呼一口气，颤抖着双手将从绿洲中收集来的各色花瓣洒在母亲的身上。

“哗擦”一缕耳侧的乌发被少女用随身携带的骨刀削下。日步伐沉重，缓缓走入深坑内，将头发放在了母亲合拢在腹部双手中。

日弯下腰将母亲散乱的头发轻轻用手指梳捋至脸侧，再把母亲凌乱的衣裙整理好。

在这一刻，躺在土地上的灵似乎不再只是一具丧失了生命的尸体，她更像是一位陷入了沉睡的新娘。宁静而温柔的笑意凝结在于她的脸上，使她一个人类由此升华成为了神明。

“妈妈，到了天上，伊安神会对你好的，别怕。”日像灵生前抚摸她那样轻柔地抚摸着母亲沉静的面庞，温柔的语气中带着悲伤。

随后，日用手拭去眼泪，走出墓坑。在族人面前，日还是那个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伊安神谕传达者，她的一切人性软弱都留在了她身后的母亲。

在日的示意下，其余人开始用石制的工具将沙土填入墓坑内。在这个过程中，日没有落下一滴泪，冷静地仿佛她埋葬的不是她的母亲，仅仅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天上的伊安趴在风上好奇地看着大地上人类的第一场葬礼，一只小小的云雀在她身旁扑哧着翅膀，叽叽喳喳，似乎正在对伊安说着什么。

伊安轻点一下那只小小的云雀，云雀似乎明白了什么，向下方的日一行人飞去。

在沙漠上行走的日若有所感，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只小鸟“呼”地从空中飞过，然后划入云间。

“祭司大人，天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同行的人见日忽然停住了脚步，在一旁好奇问道。

“没什么，我们继续赶路吧。”日回过神来，对同伴若无其事地笑道。

······

在太阳彻底没入天际之前，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绿洲。

绿洲内众人已经开始燃起了火焰，火焰上烤制的是各式食物，传来了阵阵香气。部落里的几位长辈已经等待日一行人多时。

在安静燃烧的篝火旁，几位长辈表情凝重，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对日说着什么。

“日，既然灵已经被伊安神接到天上去了，那人间就需要挑选一位新王来侍奉伊安神了。”一位头发花白但身体依然健朗的老妇人严肃道。

这名老妇人已五十岁，是这个时代难得的长寿人，如今部落的许多人都是她的子孙后代，因此在部落中很具有威信。

老妇人很讨厌日的母亲灵，不仅是因为灵只生育了日这一个女儿，更因为她生下的女儿日身为祭司却是个不信神的背叛者。这种背叛是让经历过风神维鲁那段血腥岁月的老妇人是难以接受的。

日也知道眼前这些长辈对自己的不喜，对此只是简言道：“我知道，我会尽快安排的。”

长辈们对日的回答不说满意是否，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们已经听到了日的回复。

第二天早晨，日将所有族人集合起来，高声宣布了将为伊安挑选新的侍奉者的消息。

下方的众人听到了这个消息先是一阵沉默，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欢呼声，然后所有人都兴奋起来。

而上方的日见下方兴奋的众人，露出了笑容，仿佛也在为这件事而高兴。然而，她真的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