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
进入初秋,太后的生辰也渐渐迫近。
这位许太后当皇后时并不受先帝待见。
时先帝专宠年轻貌美的俞贵妃,几度欲废太子、改立俞贵妃之子福王为东宫,朝臣为迎合圣意纷纷鼓吹“立贤”,只有以老瑛国公和温相为首的几位老臣极力反对,上表奏言“立嫡”才是国之根本。
国公府百年簪缨世家,温相受尽天下读书人爱戴,先帝因此按耐不动,但对许氏越发不喜,连同对当时尚且年幼的永昌帝和宁王也厌弃起来。
后先帝意外驾崩,俞贵妃的兄长率禁军包围皇城,打着“太子无德,应以贤代之”的旗号拥立福王,意图谋反。
许氏母子三人被困宫中,幸得谢老将军携其子谢远领兵及时赶到,和温、江两家里应外合,剿灭叛党,拥立正统,大朝的江山才避免了外戚当权的下场。
永昌帝刚即位的那几年,许太后垂帘听政帮忙把持朝纲,待局势稳定下来后便退居幕后,不问政事,这两年更是在慈宁宫潜心礼佛,安享天伦之乐。
但今年是太后六十大寿,永昌帝有意大办,因此各世家大族也比往年上心,铆足了劲儿置办寿礼把场面撑起来,万万不能落了皇室的面子。
寿宴当天,江寒枝一早就被叫起来打扮,她朦胧着睡眼,任由玉翘摆弄。
“今儿免不了和润王打照面,你尽量远着他点。”温氏边指挥玉翘给她穿衣边说,“上回你和世子把他整得那么惨,他肯定会记恨于心。”
“扔他下江的又不是我,我阻拦过宋疏桐的……”江寒枝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
“但世子却是为了你动手。”
温氏替她拢了拢前襟,满意地欣赏着女儿如花似玉的娇美容颜。
“这几日都没见世子过来,你俩可是又闹了别扭?不是阿娘说你,你都快及笄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置气呢?”
“谁跟他置气了,分明是他喜怒无常、避我不见的……”
提起这个,江寒枝撇了撇嘴,一脸郁闷。
太子哥哥说宋疏桐差不多该按捺不住主动找她了,可左等右等,她也没等来宋疏桐的影子。
子昱哥哥说宋疏桐心悦她……果然是在逗她玩的吧?
可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宋疏桐这段时间以来的反常行为呢?
那日意外触碰后少年仓皇而逃,耳根的红她分明看得真切。
难道宋疏桐是害羞了?所以才一直躲着她?
见女儿一副神游天际的样子,温氏叹了口气,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总之避着些润王,知道了吗?”
“嗯嗯,知道啦。”
江寒枝乖巧应答,胸腔却像盘了团丝线,缭乱地缠绕在心脏上。
臣子的马车行驶至宫门便停下,后面的路只能依靠步行。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按惯例女眷先到慈宁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和那些既好奇又忐忑的贵女们不同,江寒枝算是皇宫的常客,熟门熟路的,甚至无需指引便蹦蹦跳跳地跑入慈宁宫。
“太后娘娘!姑姑!”
主座的两位女人一位银发苍苍不失威仪,另一位端庄典雅,气质冷艳,眉眼之间和太子有些相似。
“哎哟我的心肝,跑慢点,当心摔了。”
小姑娘提着裙摆向自己奔来,亲昵地依偎在她身边,许太后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江皇后嘴上训诫,眼神却在看到江寒枝的瞬间柔和下来。
“可不是,我一不留神就跑远了,拦都拦不住,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落了一大截的温氏款步上前,语气无奈又宠溺。
“你们姑嫂俩对枝枝那么严苛作甚?”
旁边的宁王妃忍不住替小姑娘说话。
“还是云姨疼我。”江寒枝笑嘻嘻道。
“你就惯着她吧。”
温氏和宁王妃是闺中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