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归家

众人散去时，天已微明。沈怀川一行人早已巧然从宴会中退场，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无需再在此逗留了。

花眠带着两个心腹为沈怀川等人引路，许清徽藏在其中。到了山脚，已走出了齐云山复杂的地形，花眠不再相送，沈怀川一行人与之辞别。

花眠遣走其他人，独自领着许清徽向清川城的方向走去。

看他这样子，许清徽便知晓他是还有话想说。

天尚未全亮，东方的天泛出青色，另一侧的天还是暗蓝，在一团团的乌云中，时不时闪出几颗清亮的星星。

二人边走边聊。许清徽吃着花眠为她顺出来的叫花鸡，听花眠讲他这一年多的际遇，时光好像回到了早些年二人偷鸡被发现后、被村民追打的时光。但无论是谈吐，还是思维与观念，许清徽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在花眠身上发生的变化。

许清徽读懂了老友话中之意，一五一十地将这一年多花家发生的事情告知于花眠。花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从素日里的往来可以看出，他们都很挂念花眠。虽不知他为什么不愿归家，但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许清徽认为自己只能保持尊重，并没有权力过多干涉。她相信花眠有他自己的决断。

天已大亮，前面的城门已清晰可见，许多人已早早到此等候进城。

许清徽与花眠都知，这一别，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不禁有些伤感。

“我可就送到这里了。”花眠止步，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许大小姐，下次可别让我再碰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

“多谢‘江老大’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许清徽装模作样地欠了欠身，调笑回去。

随即许清徽正色道：

“多保重。”

“你也是。”花眠微笑回应。

在城门的开启声与进出城喧闹的人声中，许清徽与花眠分别，背向而去，分别继续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入城后许清徽没有立即归家，毕竟现在这副样子，若回家定会被家人盘问，徒增麻烦。

她从后门拐进了一家成衣铺子的后院，一个小丫头听见声音后跑了出来，此人正是许清徽的贴身丫鬟五两。

若不是习惯了自家小姐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五两第一眼差点就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脏兮兮的、跟个乞丐似的人是自家小姐。五两熬了一宿，看见许清徽后眼眶立刻就红了。她飞扑到许清徽身上，带着哭腔说到：

“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担心死我了！”

随即又立刻反应过来，拉着许清徽左看看、又看看，确认她只是脏了一点、没有受伤后，松了口气，拉着许清徽去洗澡、换衣裳。

五两边忙活边唠叨，许清徽感觉有些恍惚，仿佛此前的凶险只是一场梦。

待到梳洗完毕，已近辰时，趁着时间尚早，许清徽偷偷溜回了家。

许府氛围很随和，没有定时请安之类的规矩。许家在城中开办书院，名为青阳书院，经营到如今，已是清川规模最大的书院。许清徽与兄长许旌阳本在书院就读，奈何天降灾祸，清川府遭逢洪涝，遂引发疫病。为安全起见，书院停课。许清徽也因此得以有更多自由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