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笼中人
进来,禀报道。
裴通是西阁祭酒,负责对外联络、情报策反之类的工作,自然要提前出发了。
“朝中有何动静?”
“圣人已在百官劝说下,由部分禁军护卫,带着妃嫔、皇子出启夏门,往蓝田县方向而去。”
“到了蓝田,又能往哪跑呢?”邵树德笑了笑,道:“莫不是要去商州?”
赵光逢神色不变,说道:“圣人止步于南山,夜宿莎城镇。”
其实,神策军闹饷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而是持续了整整一年。
从去年邵树德两路发兵攻轵关、王屋就开始了。而再往前推,河洛一线的战事更是让漕运断断续续,很不爽利。
南方诸镇一看上供的财货老被堵,有点挫伤积极性,于是上供的藩镇更少了,数量也大为减少。
邵树德不确定再打下去,会不会提前让朝廷财政崩溃。历史上昭宗被劫持到洛阳后,上供的藩镇已经寥寥无几,全靠朱全忠养着——襄阳赵匡凝当时还在上供,兵败逃亡扬州依附杨行密后,还被杨痛斥财货“输贼”,可见当时天下各镇是个什么态度。
今年中原爆发了两场战争,对朝廷财计简直是毁灭性的。其一是河清之战,汴水—黄河—渭水饷道中断;其二是杨行密攻蕲州之战,鄂、岳、安、黄、蕲五州全部卷入了进来,长江—汉水—金商—关中的饷道也断绝了。
至于原本还少量上供的蜀中藩镇,因为到了紧要关头,几乎不约而同停止上供,让朝廷财计继续雪上加霜。
在过去大半年的时间内,朝廷最主要的收入来源,除了京兆府之外,就只有邵树德直接、间接控制的藩镇上供的财货——河东李克用似乎也上供了不少,令人称奇,或许真在幽州发了大财。
其实,如果不养神策军那四五万兵马,光维持朝廷运转,还是够的。
南衙北司与禁军,只能选一个。
百官们选择给自己发饷,大量削减神策军的赏赐,军中大为怨愤。
目前作乱的主要是玉山都时瓒部三千余徐镇将校子弟,以及天威都五千幽州兵,护送圣人前往莎城镇的则是捧日都西门昭所部三千众。其余各军作壁上观,有人开始在长安劫掠,有人试图维持秩序,但徒劳无功,甚至还有一部直接散了,不知道是想去当草贼还是怎么着。
“有时想想,觉得费解。”邵树德突然感叹道:“都这个时候了,朝堂诸公居然还只顾着自己,没点大局意识,他们真读过圣人书吗?怎地如此短视?”
“书自然是读过的。”赵光逢亦感叹道:“可人一上百,形形色色,都只为自己考虑,不愿为其他人着想。停发百官俸禄?难!百官自己就不同意。”
“逃至莎城镇的百官会不会再搞出点什么事情来?”邵树德以前觉得自己把长安君臣关在笼子里,他们应该会泄气,再也不想折腾了。但过去一年,崔昭纬数次遣人而来,邀他入京,“商议大计”。
有个锤子的大计!
不就是诛杀宦官那点破事么?谁还不知道啊。
邵树德就很不理解,你们都这副处境了,为什么还要斗?真的智商很低吗?
后来也慢慢释然了,历史告诉他,有些时候人们的智商就是低得可怕!
南明都那副鸟样了,不还在内斗?何人关心过大局?不还都是为自己盘算?哪怕最后只剩一个县的地盘,估计他们也得争出个高低。
历史上长安君臣去了洛阳,宰相柳璨还要诛除异己呢,酿出了白马驿之祸。
这帮烂人,没救了!
“大帅,此事无妨。”赵光逢其实考虑过这事,毕竟他就是文官出身,太清楚这帮人的德性了,只听他说道:“无论宰相还是中官,这时都不会对圣人不利的,不然恐死无葬身之地矣。便是酿出点小乱子,我大军一至,收拾残局易如反掌。”
“也是。”邵树德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