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瑶林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小瓷瓶,心道她家二娘子好像并未受伤,这怎得还需要用伤药了?
将双手捧着的桂花糕挪了挪,正想空出一只手去接那瓷瓶。一侧却横出一只手来,抢在她前头将那瓷瓶给接了过去。
若不是瑶林清楚地记得,早间给二娘子更衣的时候,她特意检查了一番那袖口处的金线图案有误脱落,对这窄袖印象深刻至极。她还得怀疑,是不是这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人了呢!
秦菀贞接过那看上去有些旧了的小瓷瓶,将它握在手心之中,感受着从上头传递而来的暖意,笑得更情真意切了些。
“多谢沈将军,那这桂花糕,您可就万万别推辞了!”
沈谦其实早在这一路行来,闻着那满大街的蒸饼,油果子的味道时,就觉得那两小碗米饭是消失无踪了的。
这会儿静静看着秦菀贞,见她笑得不似作伪,眼中也全然没有在他年少时,那些刻意拿食物羞辱他的人那藏也藏不住的鄙夷意味。
便不再推辞,探手拿过瑶林手上的油纸包,解开麻绳后就拿起一块放入嘴中咀嚼起来。
许是这般香甜的糕点他头一次吃着,沈谦唇角微勾,竟是对着秦菀贞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的浅笑来!
那般模样,若是陈琛在这儿,估计都要直呼见鬼了去
这一笑,反倒换做是秦菀贞陷入了一种似是惊艳,又似是难以置信的心境之中,无法自拔了。并且,这样的情绪还伴着她,一直到她回了屋,卸了钗环,都没能从中脱身。
回屋之后,秦菀贞换上闺中舒适的衣裙,环髻也被散开,转而只用了一根湛蓝绣海波纹的发带松散挽住。
在给她更衣之时,瑶林和琼枝两个,俱是对着她腰间突然生出的那道青紫印记惊呼不已。
联想到沈谦无端送她的那瓶伤药,瑶林更是气得要冲去驿站,嚷嚷着要将那粗手粗脚的莽汉收拾一顿才行!
还是她这个苦主,细细解释清来龙去脉之后,这暴躁性子的小丫头才消停了下来,一个人念着她照顾不周,躲在门外哭唧唧地抹泪去了。
而琼枝眉头皱得跟那绳结一样,轻轻给秦菀贞涂了一层沈谦给的伤药后,到底是忍不住,劝上了一句。
“二娘子!您以后还是远着些那位沈将军吧,他这下手没轻没重的,真是”
眼瞅着琼枝也要开始哭鼻子,秦菀贞好一顿哄,又说自己想吃她亲手做的酥酪了,这才将她给哄了出去。
送走了她这两个操心的侍女,秦菀贞倚在矮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手下的书册,脑子却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起当时沈谦的笑来。
那样的沈谦落入她的眼中,头一次令她觉得,眼前这人卸了那铠甲长刀之后,不过也才一未及弱冠的少年郎君罢了!
秦菀贞敛眉思忖,想着他只是因为生在边塞,自小就体味到了她所不知道的艰辛困苦,这才会迅速成长为那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沈将军
心中不自觉地,就生出了一分不恰当的怜惜情绪来。
秦菀贞猛地坐直,两手对着自己的脸颊狠狠拍了拍,发出几声脆响。
她捧脸哀嚎一声,再度仰天栽进软塌之中,捧着脸颊望着头顶房梁上的雕花,鼻头皱了皱,自言自语道。
“秦菀贞!你没事儿吧?”
“被算计入狱的,是你一家。家破人亡的,是你一家!你现在居然还有心思,去怜惜一个前途无量的将军?”
“你真真儿是疯魔了!疯得太彻底了!”
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她那临空捣腾,狠狠冲空气踢出的几脚发泄去了
门扉被轻轻叩响,琼枝端着新做的红果酥酪进来时,正好见着的就是秦菀贞这副发小脾气的模样。
见她精神不错,琼枝因那青紫生出的担忧便也散去了些。
她将玉碗放在矮桌上,坐在秦菀贞身旁,用手轻轻为她理着刚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