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双花引
“此子残暴嗜杀、不辨善恶、手段狠厉,做事全凭喜恶,绝非善类,断不可心软,姑娘心软,这祸端,便由老奴来除。”
雨渐渐停了,夹杂着丝丝凉意拂过万延山,带起些许泥土的腥味,空气变得格外潮湿,檐角淅淅沥沥落着连串的水珠。
满河跪在她面前,飞龙卫在她身后成两列排开,单膝跪地,戒律台下人人垂首敛目,无一人敢抬头。
明夭蜷在袖间的手指慢慢攥紧,目光扫过那尊牌位,爱妻漫今之灵位。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满河的心思,她向来是清楚的。
这个女子年轻时得母亲相救,长在母亲身边,奉之为主,母亲身体孱弱,虽有蛟龙一族的血脉,可寿命却不过十几万年,父亲想尽了法子,奇珍异宝堆砌,也不过让母亲多活了些日子,便遗憾离世,于他们这些随便便要活上数百万岁的人来说,母亲的一生,或许不过是片刻须臾,可明夭知道,对满河而言,母亲给了她的新生,也是她的全部。
母亲身故后,满河自愿留在万延山,做了她身边的姑姑,生活起居,无微不至。
正因此,明厉的出现,便成了满河心上的一根刺,这根刺使她渐渐变得偏执。
明夭望着这一幕,眼微微一闭,“满姨,明厉是万延山的公子。”
满河望向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都是容色倾城的样貌,男子容色昳丽,每一个棱角都是摄人心魄的凌厉,青色的眼瞳满是阴鸷,将这种极致的美衬托的越发危险,女子则是生了一张极为明艳的脸,眉眼英气,目光澄静。
眼角眉梢并无相同,若说相像之处,便是二人都生得一副四海八荒难得的绝色面容。
“祸事的开端是我。”
“听不得何解挑衅的人是我,最开始出手伤人的是我,责罚未尽令他人受过的是我,牵累兄长擅闯戒律台的是我,最终下令杀何解的人还是我。”
她缓缓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青影,“追根究底,我才是一切的祸端,七大长老若想问责,来问明夭便是。”
明厉微怔,广袖下的手指一点一点蜷,他垂眼看她,眼中情绪晦涩难明,明夭待他是好的,救命之恩,回护之情,当他无名无姓、奄奄一息时,是她将他捡了回来,在那个风雪夜里,给了他一个所谓的家,给了他明厉的姓名,万延山公子的尊贵身份,给了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一万年。
即便这满山无人喜他,他像个异物一样格格不入,那些忌惮他、嘲讽他、冷落他的人,对他有着无尽的恶意,辱骂、讥嘲、步步紧逼、设计,为明夭,他都忍得下。
他是天狼妖,幼年失怙,孤苦漂泊,为了活下去,他也曾不择手段,没感受过暖,也没感受过好,骨子里戾气丛生,血液里的本能驱动着他去争斗、去厮杀,连性命也顾不得。
直到有那样一天,他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明夭的手。
这个女子,有着世上最柔软的心脏,所以即便是他这般的妖,也能得到足够多的怜惜。
“明夭。”他静了一瞬,哑声道,“别这样。”
十指分开,慢慢落在他衣袖上。
女子那双琉璃般的清眸自他面上滑过,落在台下众人身上,“手段狠厉,残害同族的也是我。”
“姑娘!”满河看向她,满眼不可置信。
“我是父亲的女儿,明厉是万延山的公子。”明夭出声,声音平静,却有着上位者独有的不怒自威,“明家为君,何家为臣,君臣父子,律法条例,何解以下犯上,以何家秘法毒害公子,明厉蛇毒未清,差一点便性命垂危,如今能活着,是他自己命大,何解如此,我便是杀了,又如何,他不该杀吗!”
“姑娘,屠杀同族,何家向来勇武,随主上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何家主死于魔神之手,何家大公子此时仍在前线,效命主上麾前,何解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