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长庚校学西北一角,波光粼粼之间林立着一栋精致楼阁,楼阁画栋飞甍、华美之极,其势背靠山崖,三面环水,唯中间一条白玉石道通连内外,不时有侍女仆从小心翼翼地垂首从楼内走出。
一名拎着食盒的侍女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阁门,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小声道:“幸好我们出来了,否则只怕要被迁怒。”
与她并肩而行的另一名侍女未敢抬头,压低了嗓音:“小姐的脾性大家早已了解,曦和侍从便是体谅我们一干下人,才让我们先退出来了。”
“只是日驭侍从怕是难逃一罚了……”先前的侍女叹惋道。
“此事也不是我们能置喙的,快走吧。”侍女催促道。
语毕,两人便加快了步子,身影消失在白玉小道的尽头。
一门相隔的楼阁内,白煦的日光被重门阻挡在外,每道窗前都挂了丝竹织制的卷帘,室内清凉舒适,干爽异常。由于光照被阻,难免晦暗,楼中四处摆放了以莹玉雕琢的玉灯,玉灯在暗处自生荧光,光线柔和恒久,竟也将整个楼阁照得明亮通透。
楼阁正中的主座上,一名红衣女子坐靠其间,一只手斜撑着头,双眸半闭,一副倦懒模样。而她身前不远处,一名吊臂带伤男子单膝跪地,垂首以待,身型劲挺,久久未动分毫。
不知过去多久,女子眼睫微颤,终于睁开眼来。她睨了一眼前方跪着的男子,良久,懒声问道:“何事?”
男子伏地叩首,嗓音平静:“属下犯错,请小姐责罚。”
女子背靠在座椅中,眯着眸子舒展了一下腰身,才懒懒从椅上起身,踩在了身前的洁白绒毯上。
她未着靴履,一双光洁小巧的玉足踩在柔软的毛皮间朝前走去,发出窸窣响动。而四周仆侍低眉垂目,不敢斜视。
□□双足停在绒毯边缘,男子正跪在前方一尺外,额贴于地面,静待女子话语。
女子垂眸而视,嗓音清亮低婉,犹如莺啼。
“何错之有?”
“日驭未经小姐同意,为一己之私擅自动用主家令牌,并对平民兵刃相向,触犯家规,有违家训。”
女子仿佛才看到他左腕的夹板细布,眉梢微扬,一双亮丽水润的桃花眼中就流露出勃勃兴致。
“输了?”
“属下技不如人,被人踢断左手腕骨,失去一战之力。”
话音未落,女子却忽然冷哼一声,而后转身几步走回主位,面上一片漠然之色,语调冷峻。
“你的确错了,却不是错在违犯家规。”
她目光直视座前侍从,眉心微凛,明艳夺目的面容上竟显露出泠泠冷意。
“身为我关山明月的侍从,日夜修习,竟输给一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这才是你的过失。”
带伤男子似乎一怔,他沉默片刻,才道:“是属下才疏学浅,请小姐责罚。”
“责罚?”女子扬唇一笑,却有讥讽之意,“责罚你你下次便能将她赢过了?蠢材。”
她有些厌烦地收回视线,而后瞧了一眼身侧一直未发一言的苍色劲装男子,“是什么人?”
沉静寡言的侍从拱手回答:“此人名唤林箊,是校学新生,前日才入得校学,昨日入学考校力战日驭,大放异彩,被顾承恩任为魁首。”
“魁首?”女子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个音节,“姓顾的老头也是愈发不把我关山家放在眼里了。”
她把玩了一下腕间戴着的银铃手链,听到手链发出的清脆声响,兴趣盎然道:“既然如此,我自是要亲自会会这名后起之秀了。”
日驭惊慌之下抬起了头,他望着座上女子,神情凝重,满面不赞同神色:“此人身手莫测,与我一战时尚未尽全力便让我束手无策,小姐身份矜贵,万勿以身犯险!”
女子白他一眼,颇不耐烦模样:“我的流霞鞭法都已修至第四重了,明心师父说过年轻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