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喉咙枯涩,哑声地问:
“为什么?”这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羽裳,你一辈子都不能离开金家!我早已帮你物色好了对象,你一切听妈的就是了。”徐氏铿锵有力地说。
羽裳对着院子的花香树影,一阵凄凉的感觉袭上心头,鼻中酸楚而泪眼盈盈了。这些时日里,她不练书法,不睡午觉,不上街,不和柏文约会,她变得落落寡欢、沉静孤独。黄昏日落,总是坐在书桌前暗暗地凝思,手心抵触着前额鬓角,眼神空洞而迷惘。几百个问号在脑子里敲响,爱情?为什么母亲这样不顾及自己的爱情呢?难道,真如母亲所说,爱情真的是一杯苦酒?只有一时片刻的温存吗?她蓦然警觉,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孩子。是呀,如果有一天出嫁了,母亲怎么办呢?她将是个“膝下无子”的孤独老人。可是,激涌了自己心底那份缠绵悱恻的深情是柏文啊,尽管对柏文的家世一无所知,可想按照柏文的个性肯定也不愿意入赘做女婿的。再者,自己家里也不是大户人家,结合家里条件及能符合上门的男人也大概只是乡下阿三之类别了吧。难道母亲为了让自己永远留守在金家,真的就不顾全自己终生的幸福吗?而自己又怎么忍心丢下柏文呢?遵从母命,与他分手?不!柏文,她爱他!如何割舍?可是,母亲恩重如山的抚育之恩,如何辜负?那对清莹明丽的眼里,逐渐被泪珠漾满了,她的心脏绞紧而痛楚起来,开始趴在书桌前低低地呜咽起来,那啜泣声是阻塞的、滞重的。春阳金灿灿地斜穿进粉红点花窗帘上,扑面而来的凉风有种温馨的、清爽的舒适,而羽裳却罩进了这一份沉挚的悲哀里。
梓君?梓君?与梓君肩并肩嬉闹玩笑的身影恍如昨日,她低而清晰地叫着梓君的名字。在自己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梓君,她却远在德国。后来,疲倦几乎征服了她,趴在书桌前,安然地睡去了。
夜,云淡风轻,月明星稀,风声细细,竹叶簌簌。柏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地无法入眠,时间是缓慢而滞重的,柏文食不知味、坐立难安。想起春节时期那十天的年休假,也只见过羽裳一次。十天,对柏文来说,犹如漫长的十个世纪。自除夕夜后,羽裳也不溜出来与自己幽会,因此柏文刻骨铭心的思念就此攀藤着、蔓延着。在每一个夜里,无边无际地伸展着……十天以来,这翻天覆地的思念,这重重心结,全部镌刻了一封封深情备至、情意绵绵的书信。可就在这段时间里,羽裳在办公室的表现却显得严肃庄静,她甚至于不愿跟自己多说什么,总是一笑一瞥地走开了。眉间眼底,隐现着一股淡淡的愁、淡淡的寂寞,还有一股淡淡的哀伤。这一次,柏文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想敲破这个谜洞,下班后硬拖着羽裳去了公园。
满眼的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微风仿佛带着酒意,湖面里折射的是一个轻盈缥缈的背影,羽裳站在茫茫水雾中,几只芦苇,水波荡漾着,摇曳着。她穿着一件紫色薄纱洋装,面颊澄净,看起来清新如朝露。春风拂掠,一片嫩绿青葱的树叶坠落在了羽裳的衣领上,那片小小的叶子抵触着那灵气白皙的项颈,她长长的睫毛垂视着,欲想摘掉,谁知柏文抢先一步,自己却扑了个空。
“羽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你突然不理我了呢?”
她的眼里蒙上一层雾气,眼眶渐渐潮湿了。
“羽裳,你哭什么?”柏文那颇带磁性的声音问道。
好半晌,她才开口:“柏文,我只是好想你,我好害怕,我有一种即将失去你的感觉。”羽裳的喉咙枯涩,齿音颤栗。
“傻瓜,你怎么会失去我呢?”
“这些日子以来,你老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你总说要低调,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也不允许我登门拜访你母亲,那么你告诉我,春节那十天的年休假,十天,十封书信,为什么最后几封,你都没有给我回应呢?”
“信——一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