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失火
清晨,雪轻轻扬扬的落了下来。
薄薄的白雪将将盖住地上枯黄的草根和凹凸不平的石块。
小女孩穿着单薄的衣裳,光着脚在雪地里几步一回头的张望着。
她低声抽泣不敢出大声,左手紧紧抓着一个比她手大一些的红色小木盒。
白色的单衣贴在后背上,渗出鲜红的血迹。
看不到雪下的尖石,娇嫩的脚底被划破,痛得她闷哼了一声,稍作停顿又继续往山下走去。
不远处的一处山体忽然发出巨大的响声。
覆盖着白雪的碎石伴着巨大的火光冲上了半空,随着飘洒的白雪落到地上,扬起巨大的灰尘。
“阿妈~~”小女孩终于叫出了声。
扶着旁边的树木往远处望去,脸上的鼻涕眼泪混在一起。
“快跑!快跑!去找你阿爸!”
望着扬起的火光烟尘,小女孩似乎又听到阿妈那凄惨的喊叫声。
她用血迹斑驳的袖子擦了擦脸。
不顾被火烧灼般疼痛的后背和小脚,转头快速走了下去。
雪越下越大,她的脸冻得通红,被划破的小脚在雪地里留下浅浅的血印。
左手因为用力握着东西,也渐渐失去了知觉。
她还在跑着。
在偌大的深山林子里不知滑到了多少次,摔了多少跟头。
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脑后。
她牢记着阿妈的叮嘱,跑,向前跑。
山坡越来越陡峭。
有些地方结了冰,她脚下一滑,往山下的河谷落去......
“阿爸!”蔡心宁大喊一声醒了过来,浑身的衣物被汗水浸湿。
隔壁房间的父亲蔡旸,因为晚上被西省督军灌了不少的酒,此时只剩轻轻的鼾声。
房间里陪伴自己的只有从窗外洒进来的清冷月光。
躺着缓了一会,舒了口气只觉口干舌燥,鞋也没穿走到窗边喝了水,打开箱子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
农历二月十九。残月微微凸起,淡淡幽幽的挂在半空中。
蔡心宁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做这个梦了,也许是因为要去给亡母上坟,多想了些过去的事情。
又或许是今日在街市上,正好看到满大街的绑着青色头布的各色山里族人,让她想起久远过去生活过的地方。
想起幼时的那段经历,蔡心宁只觉胸闷气短,心下烦躁,见外面月光皎然,换好衣服一股冲动便开门到园子里透气。
蔡心宁的父亲蔡旸受邀到西省军政府。
此时的南方并没有仗事。
是西省的军阀文士朴有心要对地方进行一番改革,需要从国外游学回来的蔡旸出谋划策。
园子里的青石板在月夜里透着冰凉。
蔡心宁光着脚,用一只脚伸到边角轻轻磨蹭着。感受刚刚梦里,踩到嶙峋怪石的钻心疼痛。
蔡心宁二十一了。
蔡家原本家底不小,为了给女儿疗伤,蔡旸只留了老宅,其余家业全部变卖,这些年走南闯北,都是为了寻医生,找药方给女儿治伤。
那笔当年看起来的巨款,也因为高昂的治疗和长途的路费,给折腾的所剩无几。
所幸,蔡心宁的那些伤不再日夜疼痛,甚至露在脖颈处的那块,也在法国移植换肤成功了。
蔡心宁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脖颈处,露在外面的光滑皮肤,原先那块奇怪疤痕,现在正在大腿上躺着。
蔡母本就是从西省大山里出来的。女儿的伤痛好了以后,蔡旸本就有心到西省查探亡妻当年的死因。
文士朴的邀请来的正好,蔡旸半推半就带着蔡心宁来到了西省。
蔡心宁坐到园子一角的石凳上,月光清冷柔软将她的侧脸轮廓完美的投射在墙壁。
单薄的白色衣裤上,腿部规则的疤痕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她伸出手指悬在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