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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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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寻着细微脚步声抬头看去,只瞧到一个束发戴七旒冕冠,穿着七章衮服的宽厚身影。

与那时的记忆有些重叠。

去年冬天,她曾替范氏到天台观为孙老夫人打理超度法会,打理好后,玉藻拿上立在门旁的罗伞,二人踩着雪准备下山,在走至怀安观与天台观中间那段山路时,一人正拾阶而上,与她们相错开。

“怪冷的天,这郎君怎么还赤着脚嘞。”玉藻在后面掉了珠环,将伞递给她,跑出去捡的时候,站在原地歪头看着十分不解。

她也转过身去端详,男子一身黑色的大袖交领袍,不扎不束,头发亦是披散开来,外披黑色暗纹大氅,面容是病态的白皙,撑着柄月白盖伞,长到极地的袍摆遮盖一切,只能在他抬脚拾级而上的时候,看到那双赤着的脚。

当时自己好像是说了句:“大约是心揣赤子心,无惧风霜雨雪。”

思绪回笼的宝因放下匏瓢,双手叠着落在膝上,腿脚已经毫无知觉,如今虽已有高脚椅,可开朝太祖为恢复在乱世中崩坏三百年的礼乐,在与王谢等世族和大儒商议后,规定人之三礼需严格按照周礼进行,以示本朝国祚绵长。

林业绥接完旨回来,长身立于廊下,静瞧着屋内烛火下的女子,面若明月,仪静体闲,始终持着贵女修养,跪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哪怕身侧无人,她也不会有半点失仪。

谢氏女的身份足以高配天下世家,却被嫁给他。

脖颈那么细又是如何能够承受住足金半钧的莲冠的。

他跨入寝舍,吩咐左右侍者:“卸冠脱服。”

宝因望去,还没看清人,复又垂头,强忍着麻痛感,由侍儿扶起,不敢再有半点疏漏,犹如木偶般任侍者脱冠服。

这些礼仪都由礼部专门派来的侍者执行完成,而新人吃剩的各类腊兔及鱼等熟食会分发下去,玉藻观完同牢礼后,大概也跟着旁人去吃了。

男女侍者各司其职的上前为他们脱去头冠及礼服后,手持着灯烛低头离开,屋内瞬间昏暗下来,只有里间还有烛火未熄。

接下来要为新妇解缨。

林业绥走过来牵她,声音温润:“这里瞧不清。”

宝因稍作犹豫,略带凉意的右手已落入男子宽大干燥的掌心,她落后一步,前面的男子还需微微仰视,年初她量的身长有七尺一。

如此看来,林业绥至少八尺。

床榻前,一双手仔细认真的解去女子束发的五彩红绳,只怕力道稍重扯痛发丝,半刻后,顺滑蓬松的乌发披散而开,淡淡梅香弥散周身。

解缨过后便是敦伦礼。

两人各自脱完木屐在卧床躺下,旁侧身影伸手要来解衣带,宝因不由得紧张起来。

今晨早起,李傅母还特地来蟾宫院交代了她此事非常重要,若有差错,日后丈夫恩宠就已先失去一半。

“今日幼福好像一直垂着头,为什么不抬头看看我?”林业绥收回手,单手撑头侧躺,温柔注视着紧闭双眼的女子,轻轻笑道,“我长得不难看的。”

幼福是她的表字。

当年问名礼时,两家已经互通过。

宝因紧绷一整日的心弦在这一刹那松开,嘴角因绷不住而绽放开笑来:“幼福知道。”

去年在缈山时就知道。

剑眉星目,神情清朗,似松竹挺拔。

“那为何不睁眼看我。”

在这狭隘的床帷里,灼热气息、淡淡松香、低哑的嗓音一起袭来。

宝因的呼吸也逐渐被影响的不稳,想起螽斯杂佩和范氏的话,她缓缓睁开明眸,用一双笑意盈盈带着春水的眼睛认真打量起男子来,轻念着书上的词:“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林业绥嘴角的笑再也压不下去,声调跟着往上扬:“烛光昏暗,幼福如何确定我像春柳夺目,如朝霞璀璨。”

宝因反应过来自己被捉弄,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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