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外室

距离他还有三步时，明芷停下脚步，柔声道：“王爷。”

周司桓并未说话，他只跨了一步，便站在了离明芷极近的地方，

她脸上脏兮兮的一片，假胡子倒了一半儿，本来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几缕碎发贴在脸边，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闪动……

明芷极力忍住害怕，才没往后退。

或许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当她见过那双漂亮的手上蜿蜒过鲜红的血，她便畏惧这双手。

那双手缓缓搭在她脸上，轻轻地扯下胡须，温柔地把她脸上的灰尘拂去。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搭在她眉眼处，和上次接触到的滚烫截然不同，明芷心头微跳。

“小可怜……”

他说。

语调淡淡，平铺直叙的。

明芷错开脸，垂着头立在原地。

“李管事，带姑娘下去沐浴更衣。”周司桓道。

李管事：“是！”

李管事跟着周司桓二十几年，头一回见王爷带了女人进府，瞧着两人关系便不一般，细心周到地伺候着，生怕有哪儿做的不够好。

两个侍女贴身伺候，水上洒满了瑰丽的花朵，滴了几滴花蜜进去。

明芷站在一旁，眼眶偷偷地红了一半。

侍女们十分恭敬地过来更衣，小姑娘瞧着瘦弱，可身段曼妙得很，那肌肤更是白瓷一半细腻。

李管事纠结了几瞬，送来一件低胸的杏粉色儒裙。

侍女们擦拭完身子，伺候明芷更衣时，明芷轻声问：“王爷除府里还养了其他女子吗？”

侍女们噤若寒蝉，连连摇头，不敢议论主子半分。

明芷叹了口，知晓肯定问不出来什么了，使劲甩了甩头，想忘记那晚上可怕的记忆。

“姑娘，好了。”

明芷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她许久没照过镜子，以前镜子里的人，梳着双丫髻，很是爱笑。

可如今镜子里的人，低胸襦裙露出白嫩饱满，其上锁骨清晰，脖颈修长，两颊羞红，是以往坐在马车里不小心路过勾栏时，瞧得羞红的勾栏女子的模样。

她一把遮住镜子，睁大眼睛将泪水眨了回去。

-

“王爷，府中剩下的眼线如何处理。”

周司桓折起一封信纸，放入火苗中，信纸迅速变黑萎缩，他被热气熏得眯了眯眼睛：“都处理了，一个不留。”

“那太后那边……”

周司桓从鼻中哼出一声冷笑：“不必在乎。”

“是！”

她便是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墨发披肩，头上挽着一个素净的发髻，只簪了一个简单的玉簪，可女子雪肤杏腮，月眉星眼。她立在浓墨般的夜色画卷之中，廊上的灯火独独照亮了她一人，如月下仙子一般青涩妩媚。

未施粉黛，便是燕妒莺惭。

玉新也忍不住有些惊艳，恭敬地行礼道：“明姑娘。”

明芷点了点头，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里面，踌躇了几下，还是迈出了脚。

她柔柔地周司桓面前：“王爷？”

那雪白的饱满近在眼前，周司桓垂眸喝了口茶：“明姑娘大晚上前来，可是有事？”

明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惊讶地望过去……她一个女子，沐浴过后穿成这样站在这里还能有什么意思呢……

他明明知道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逼她将那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说出来。

周司桓放下茶盏，看着她的眼睛：“明姑娘是要几晚上的躲避，还是……”

他眼眸看着她，一避不避地看着她，逼着她说出来。

小姑娘银牙紧咬，眼睛里的泪汪汪一片，瞧得人心生怜意，可偏偏周司桓不动，静静地看着她。

明芷缓缓上前，眉眼无辜地望过去，却天生带了勾人的魅意，小姑娘还带着哭腔：“小女子无依无靠，想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