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
玉新自幼跟在周司桓身边,是当之无愧的心腹。可即使这么多年,玉新也不敢说多么了解自己的主子,只能尽力揣测其意图,规矩行事。
看样子,那小姑娘王爷也并不讨厌。于是没派人去催促,安静地等在一旁。
可不知那家主是不是人手不够,那马车挪了许久。玉新怕自己揣测错了主子的心思,担心周司桓等得不耐烦,小声问:“王爷,要不去催催他们?”
周司桓:“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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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方学的马车稍大些,挪不过去。方才女眷所乘坐的马车挡在了路中央,因此得先将坏掉的马车挪开才行。
他们出门带的人手不多,这处昏暗潮湿,一家人等在一旁,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明芷站在最旁边。
以往,她会想要去亲近父亲,可知晓那件事情之后,如刺一般扎在她的心口,如何都不能释怀。
她好不容不易躲过了那个疯子,可方才父亲眼中却没有半分怜惜……
马车腾出位置之后,几人缓缓上车,明芷自觉得跟在最后面。
自见这妹妹第一面起,明佑寻心生怜惜。
不自觉停下脚步,多照顾了几分。
路湿滑,明芷心神不定,不小心滑了一下,明佑寻忙扶上去:“妹妹小心。”
刘氏一把拽住儿子的手:“快扶萱儿进去。”
明方学顿住脚步,淡淡看了刘氏一眼,道:“明芷也是佑寻的妹妹。”
明芷湿润的眼眸微抬,看了眼明方学。
这算什么呢?弥补?同情,还是为了接着利用她?
刘氏本想发怒,可对上明方学的眼神又瞬间偃旗息鼓,拉着明萱坐进了马车。
等到明府时,已经是很晚了。
惜福巷所有院子都熄了灯,马车咕噜噜的响声显得孤寂又悠远。
一下马车,刘氏便带着明萱进了府。明方学看着大女儿绝代芳华的容颜,语气柔和:“今天累了,好好休息。”
明芷淡淡道:“是。”她甚至连父亲两个字,都无法叫出口了。
回芝兰院后,棉雾和雪柳赶紧去小厨房中烧水,服侍着明芷洗漱。
明芷轻柔地褪下衣衫,命雪柳叠好放在一旁。
储骁宁的脸和桓王的脸交织地在脑海中闪过……她扶着床边缓缓躺在床上,许是惊惧过度,又沾了豆乳,身子没了一点力气。
她反复回忆储骁宁看向自己嫌恶失望的眼神……只要自己躲得远远的,应该不会在有事了……他储骁宁没必要对一个丑女死缠烂打的。
可心神刚刚稳下来些许,那如冰霜般冷傲的眼睛便出现在眼前,她淹没在人群中,看着她以为的“庶子”步步徐徐而来,却是当今的摄政王,桓王。
明芷心一下提了起来,他们之间由于云泥之别……此时的明芷如飘萍一边无所依靠,不知被命运退往何处,正惊慌之际,却又误打误撞地惹到了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桓王。
怎么会这般差错?她明明确认了,足够谨慎了,怎么还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万一桓王觉得她有所企图,动了杀心怎么办?
棉雾用冰凉的帕子缓缓擦过明芷的脸庞,却被小姑娘柔柔的指头牵住,她如幼时一般抬起亮晶晶的眼眸,撒娇地瞧着她:“雾姐姐……”
棉雾理了理她的耳发:“怎么了小姐……”
外祖母去世后,母舅一家侵吞外祖母留给她的家产,逼得她离开庆州,亲生兄长前往投军,不知生死。在储骁宁身边身不如死的那几年,棉雾和雪柳是她唯一的慰藉。……她自小没将她们当奴婢,而是她的亲人。
明芷心中惶惶不安,含着泪,拱了拱棉雾的手心。
雪柳在一旁替她铺好被子,瞧见小姐哭了,忙蹲下,就被明芷缓缓牵住了手心。
烛火摇曳在女子瓷白的脸上,交织出一片惊世的明媚,她牵着棉雾和雪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