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曾经 下
拿开伞,一个血窟窿就不停地往外冒血。那些个被陆之竹打趴在地的人惊慌的连滚带爬逃跑了,陆之竹只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没有追过去的意思。人如鸟兽散后,掌柜的跑了出来,说:“看不出来公子竟然是个高手啊!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陆之竹笑着摇了摇头,说:“谬赞了,”他转过身对白衣姑娘说,“你若还想留在锦刀,就忘了刚刚那套刀法吧,也不要再如此冲动了。”
“用你管我?”被陆之竹救了一命的姑娘一点好脸色没给陆之竹,拿起自己的刀头也不回的走了,看背影还生了一肚子气呢。
“走吧,外面太冷了。”陆之竹说,他就和掌柜的一起回了客栈。一进去就看见个肉团子正在楼梯台阶上挣扎呢,小知风抬头瞧见陆之竹,尖细的嗓子大喊了一声:“叔——”
陆之竹眉头又止不住皱起了来,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掌柜的见识了陆之竹的武功,对他是又敬佩又好奇,正巧陆之竹得哄着知风丫头玩一晚上,就和掌柜的在大堂聊起了天。掌柜的问:“不知公子是何门何派?”
陆之竹说:“无门无派,只是个流散江湖的散人罢了。我也不是什么高手,刚刚那群只是一帮乌合之众。”知风在他怀里一会儿“哈”一会“呀”自娱自乐的还挺开心,小手晃来晃去不知道在空中抓着什么。
掌柜的说:“公子就别谦虚了……这小丫头原来不是你的女儿啊?我还看你二人长得有几分相像。”
自然是相像了,他们虽血脉无关,可生命相连,就是一根线牵着两条命,时间久了气息会融合。
陆之竹对知风说:“像吗?”小知风两只手捧住陆之竹的脸颊,使劲的揉,发出一串“咯咯”的欢快笑声。掌柜的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那张天生凶狠的模样也柔和下来,说:“公子明日就速速离开此地吧,那群匪贼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之竹一边逗着小知风玩,一边说:“我若走了,遭殃的就是您,不是吗?”
掌柜的早就看出这个表面温文尔雅的男人出奇的聪明,他也不意外陆之竹想到这儿,便说:“你以为我这门脸儿在边城这个鬼地方一立十好几年,只是幸运不成?”
陆之竹抬头看他一眼,说:“明个我自会离开,要赶的路还很远,只是株连之罪……还未放下来。”他口中轻描淡写的株连,目的已经十分明显。
“公子,你疯了?”
陆之竹说:“今夜那位姑娘狼狈的离开,谁也没带。她冒死跑一趟,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吹吹冷风。那儿啊……定有她想带却无力带走的人。”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缓慢的说,“此地不论情理不论律法,但我看不过去。不过举手之劳,何必不给自己添些阴德。”
不过举手之劳。掌柜的算是服气了,他眼前这个人绝对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狠角色,而且身居高位。世上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掌控着人的生杀予夺,而这位说话和气又一脸好欺负模样的公子,清清淡淡的就给人断罪,仿佛他本就有这份权。
惹不得。
第二天清晨,掌柜的起床,客房里就已经没人了。第三天早晨没有太阳,雪又下了起来,掌柜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开店门。常年在这个八卦云集的地方待着,掌柜的一推门就嗅到了小道消息的味道。很快他就知道了,南方山头的匪贼死了个干净,那些被他们欺负过得姑娘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男子回到了各自村子里。
那也是第一次,陆之竹以青灯示人。陆之竹想过一辈子平平淡淡,但只是这一件事情他就明白,他根本就不是个能避世隐居的人。
就像他一早就知道朝廷容不下他,也还是次次凯旋。他不惧生不惧死,又有什么能威胁他改变自我。这是种,可怕的骄傲。
陆之竹本想带着小知风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仰头看见飘落下来的雪花,想起了黑夜之中羞恼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