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混沌神君

凳上。刚开始的时候，陆知风对这位神君充满了敬惧，可他一开口说话，就觉得莫名亲近，就好像她面前坐着的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神。

陆知风看着他无神的眼睛，问：“你看不见吗？”

混沌神君端起茶杯的手停顿了一刻，他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道：“对孤来说，风动气息就足以让孤辨识，孤仍可以看清万物。”

陆知风手心里全是汗，喃喃道：“戏本子的故事……全是真的……”

那日在扶春楼，宋锦说——混沌神君为镇压东海之乱，救三皇子元靖性命，逆了天意被老天爷夺去了眼睛……他是龙阳，可好的不是元靖。他在人间有爱慕之人，只因元靖皮囊似故人……可没了眼睛，他真正爱慕之人重新归来，他却认不出了。

混沌神君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但并不像谈论自己的故事，问：“你想不想随孤去十重天上？”

陆知风愣了，他接着说：“孤座下已有了一只金凤凰，龙凤成对，如果你愿意可以来十重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陆知风心里忽然间有些生气，道：“人间那么多等待着的龙，你叫我一个人去做什么？它们千百年驻守，不得沉睡，忍耐着孤独与寂寞。”

“孤喜欢推己及人，”他骨节分明又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玉杯的被壁，说，“孤有千万年的寂寞，它们又有何苦说？”

陆知风一想到烛龙孤独的眼神和青龙声声哀求，就气不打一处来，急躁的说：“你是神！它们和人一样一天天的过……”

“孤曾经也是凡人，”混沌神君打断她的话，“孤不是天生的神仙，不似其他小仙百年眨眼而过，每一刻每一日每一年，都从孤手中流过。”

他的声音像是从亘古传来，清清淡淡但沾染着时间蹉跎的疲惫。

“如果说你能来十重天上陪伴孤，那起码有人能懂得孤的感受。你若不愿意，孤也不强求。”

他的声音平静，可这些话听起来却万分悲戚。是要独自折磨忍受多少次，才能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

陆知风忽然间十分心疼面前的这个男人，可还是说：“我不愿意。”

混沌神君好像早已料到她会如此回答，笑着说：“如果不是世上有人偏执的牵挂你，孤感同身受，早就抹除了你的记忆，带你去了十重天。”

“牵挂？”

混沌神君笑眼弯弯，点了点头，说：“思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力量，孤实在不忍心让他饱尝求而不得之苦，便给了你和他一个奇迹。”

“是谁？”陆知风问。

“殷绍。”混沌神君说。

陆知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竟然是殷绍这样没心没肺的人，这世上最思念她的人呢竟然是殷绍。还没等陆知风缓过神来，混沌神君接着说：“可是，有一句话他说错了。轮回路上无法寻回故人，人死不能复生。”

——轮回路上有你，我走千百遭也愿意。

现在陆知风见了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有神有鬼，那些戏本子中写的生生世世的爱恋才应该是真的啊。为何混沌神君这样说？

混沌神君看她的神情便知道了她的疑问，那些人间的人啊最是喜欢这样生生世世轮回的爱恋，他在封神之前也是如此以为，而在千帆过尽、世事变迁之后，才明白真正的道理。

“你认识的这个人，他在襁褓之中时尚是一张白纸。”混沌神君一挥衣袖，他们身侧潺潺流动的无忧江上就腾起雾气，雾气中出现一个啼哭的婴孩。

而后这个婴孩长大了，他见识了欺骗、背叛，清澈的眼睛里包裹起浑浊的恶意。

“而在上书写的是他的经历和他身边人的故事。”

雾气散去，江面回归平静。幽幽的风吹过桃树，树枝摇摆，一片桃花瓣轻飘飘的落在了江水上，然后沉入江底。

“而你认得的便是纸上的文字。忘川水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