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侯爷说笑了,民女自然也不会食言。”洛霏霏笑意盈盈,“侯爷稍待,民女去取伤药。”
玉烟在里间补眠,洛霏霏没请他进明间坐,而是在廊下替他上药。
浮玉、飞云去烹茶、取茶点,院中静悄悄的,只闻雨打芭蕉的轻响。
公子身姿如玉山,闲倚美人靠。
洛霏霏立在他身侧,纤指挑起一星药膏,触上他下颌伤痕。
为方便她涂药,他下颌略扬起,姿态潇洒清傲,神情却漫不经心。
昨夜零星的画面,无端在脑海中浮动。
他曾那样紧地攥着她手腕,吓得她将上好的伤药打碎了。
分明不愿意她替他上药的,今日怎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许是昨夜饮下一坛桂花酒的缘故,眼下他身上衣香之中,仍余一丝浅浅桂花香,萦绕她鼻尖。
雨势渐收,积水顺着莲檐滴落,擦过他肩头,落到廊外窄窄沟渠中。
她平静的心湖泛起圈圈涟漪,上药的动作变得草率。
指腹匆匆从他白玉微瑕的下颌移开,洛霏霏退后两步,重新找回平静:“好了。”
顾玄琢颌骨处柔软的触感犹在,他弯弯唇角,接过浮玉奉的茶,先放到对侧。
抬眸睇一眼洛霏霏,又望望对侧:“坐。”
对侧美人靠处也铺着锦垫,浮玉忙让开一步,将另一盏茶递给顾玄琢,又在二人之间摆两样茶点。
“都下去吧。”顾玄琢摆摆手。
一息之间,廊下便只剩两人。
“侯爷,可是找到了替我爹洗冤的证据?”洛霏霏不安地问。
她心里盼着如此,却觉得应当没这么快。
一想到爹爹还关在阴暗森然的刑部大牢,或许还会再受刑,她心中更不安。
再者,萧总督与玄冥司有勾结,那三法司有没有他的人?爹爹昨夜写下供词,会不会有危险?
她眼瞳生得极美,那些担忧、不安俱漾在眼波中。
顾玄琢凝着她,微微摇头:“暂时没有。”
少女美目闪动间,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已让积风把他从刑部提出来,关在三法司密狱。他的安危,洛姑娘大可放心。”
未及宣之于口的担忧,就这么被他一句话抚平。
他答应替爹爹洗冤,便依言而行。
应林二公子之托,照应她,也是处处用心。
关于他的传闻里,却没有一句是赞他一诺千金的。
洛霏霏起身,语气真诚施礼:“多谢侯爷。侯爷大恩,他日若有机会回报,民女绝无二话。”
“别急,我话还没说完。”顾玄琢抬手扶起她,目光往她束起的袖口落落,抿一口茶问,“你的功夫是何人所教?”
他目光如炬,打量着她:“据我所知,洛大人并不懂武艺,请武师父要花不少银钱。洛大人俸禄不算高,却乐善好施,哪里来的银钱请武师父?”
“侯爷误会了,民女并未正经学过武艺,家中并无余钱替我请武师父。我这点粗浅的身手,是跟哥哥学的。”洛霏霏想起幼时,眉眼变得温柔,“哥哥招祖父喜欢,祖父让他跟洛家主宅的堂兄们一起习武。”
“我幼时也想学,可阿娘不让。我不想让阿娘为难去求祖母,也不想看到阿娘伤心,只偷偷跟哥哥学。”洛霏霏说着,嗓音低下去,有几分茫然,“阿娘说我生父武艺很好,却死在了战场,连尸首都没找回来。”
十六年前,大晋与北狄却是有过几场恶战,李家将军也险些没回来。
“你生父叫什么名字,祖籍何处?你娘可去军中领过恤金。”顾玄琢轻问。
“民女不知。”洛霏霏摇摇头,努力思索一番,才略颓唐道:“娘很少提起他,一提就落泪,后来我就没问过了。”
改嫁后不提原来的夫家,想必是那夫家没什么让她娘留恋的。
死了十余年的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