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叶溪，你这死孩子刚才跑哪去了，店里这么忙，居然敢偷懒，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给，18号客人的鱼香肉丝，赶紧端过去，别一天到晚呆头呆脑跟块木头似的。”小小的蝇头餐馆里，裹着脏兮兮围裙的中年妇女大声嚷嚷后，迅速把沾满油渍的手往腰部的衣服一擦，满脸笑容接过客人递过来的零钱。

“妈妈，我…我考上名牌大学了…”纤弱细蚊的声音自少女口中传来，她低着头，把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递给女人，双手不自觉微微颤抖。

“什么？我让你去干活，你跟我提上学，叶溪，我看你皮痒了是吧。”女人使劲一拍桌子，大声吼道：“大学那么贵，是我们家读的起的吗？现在生意不景气，物价又疯涨，我和你爸一天到晚累死累活也赚不到几个钱，叶昊正是花钱大的时候，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去打工赚钱补贴家用，还舔着脸问家里要钱，我看你存心就是想累死我们，你个没良心的败家子。”

“姐姐是个败家子，败家子。”蹲在门外玩弹珠的叶昊听见动静，趴在窗户上做鬼脸。

“上大学可以申请助学金…学费可以贷款…真的不花什么钱的…”叶溪肩膀剧烈抖动，竭力让自己吐字清晰。

“哎呦，长本事了，你还敢顶嘴。”女人气的火冒三丈，抓起身边的脏抹布丢砸到女孩脸上，想了想，不解气，又随手抄起不锈钢盆就要往女孩身上招呼。

“哎哎，差不多行了，客人们都看着呢。”后厨里冲出来一个拿着锅铲的男人，锅铲上还沾着几片菜叶。

他拦住女人后，扭头瞥向了女孩，不耐烦道：“叶溪，快给你妈道歉，小孩子怎么能这样跟大人说话。对了，几天前我跟你三叔联系过了，你赶紧回家收拾几件衣服，明天搭他的车。等到了大城市进了厂，什么得听你三叔的话，别给人家添麻烦。”

闻言，女人满意的笑了：“对，我早就说了，女孩子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便宜别人家。小昊是咱叶家唯一的男孩，咱以后可都指望他了。”

“来，儿子，快把红烧肉吃了，吃完了回家写作业去。”红烧肉是女人从9号桌客人盘子里克扣下来的，肉上面沾满了黑褐色的汁水，甜腻的香味扑鼻，特别诱人。

“好，”叶昊一边狼吞虎咽的吃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妈妈真好，等我长大了，我要给你们买大房子，让你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几句话，哄的女人眉开眼笑，从围裙前面的兜里数出两张毛爷爷塞给他。

“叶溪，你听到了没有？”男人铁着脸又问了一句。

“我知道了，爸爸。”叶溪低着头，一幅逆来顺受的样子，男人的脸色缓了下来，大步返回厨房，他离开的时间有点长，菜快要糊了。

没人看见的地方，一滴泪从她脸上悄悄滑下，落在开了口的布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