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有吗?”小莲州眨巴眨巴眼睛,脸红了,羞赧地说,“对不起哦。”
小莲州蔫儿了:“哦。我是觉得新鲜,看习惯了我就不到处乱看了。”
又迅速地恢复了精神,锲而不舍地问他:“那你到底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嘛。你在教我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复习一遍。”
小云谏不想搭理他,加快脚步走掉了。
听见那小孩在背后跟他说:“我明天提早一个时辰起床,在今天那儿等你,你要是愿意,就过来找我好吗?”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小莲州拖着他的小桃木剑吭哧吭哧地跑到后山紫藤花下等岑云谏。
一整个晚上他在梦里都在反复梦见小云谏舞剑的场景,不停地想。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剑很有趣。
就算那孩子不来,他也要自己学着舞两下看看。
正美滋滋地自我感觉良好,他身边蓦地响起个声音:“你只看了一遍就学成这样了?”
小莲州说:“我练得好吗?”
小云谏自己还是个小孩,却老气横秋地矜冷颔首,答:“还行。有几个地方不对,你得改改。”
从此,他们偶尔就会在一起练剑。
小云谏曾经是小莲州的小老师。
他看小云谏小古板的样子不顺眼,总忍不住想逗逗小云谏。
有时,他会故意装成偷懒忘了练剑。
当小云谏开始不高兴了,他再赶紧行云流水、准确无误地舞一遍剑招。他在学剑招上挺有天分,看一遍就能学个七七八八,练三四遍就能自然而然地摸到窍门。
想想那会儿在一起玩可真有意思。
不过,岑云谏估计觉得他麻烦死了。
所以过了一年,八岁的岑云谏第一个筑基入境,进了门内弟子核心,他们就再没像那样往来过了。
托曾经嫁给仙君十几年的福,他看过太多剑谱。
虽然使在他手上都是不带法力版本,但起码也让他有了这蝇末小技可以防身。
……
入夜,树林中霡霂一场小雨。
山洞里。
获救的祖孙俩围篝取暖,捧着盛在竹筒里的汤小口小口地吃。
并非澹台莲州态度凶狠冷淡,相反,是因为他太过温柔慈爱了。
他不光将自己的蓑衣让出来给农妇祖孙坐卧,还给他们清理、医治伤口,见小女孩没有鞋子,就用野草给她编了草鞋,又给老婆婆缝补了衣裳的破洞。
实在是叫她诚惶诚恐,她目不识丁,只是饱含热泪,翻来覆去地说谢谢。
一阵夜风吹过,祖孙俩冻得瑟瑟发抖,澹台莲州便把自己的青色外衫脱下来,给他们盖着,说:“早些睡吧。”
“安心,我会守夜。”
雨停了。
草丛中复又响起虫鸣,繁杂急密。
倒似一场无形的急雨。
为着取暖,澹台莲州往火堆边凑近了些。
缠布的长剑横置膝上,端正打坐,闭目清神,匀息缓气。
他进入到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浸在深深的宁静之中,疲倦的灵魂仿佛被轻轻地涤荡,渐渐变得舒服起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往事,他梦见自己站在昆仑大殿里。
可是,这里空无一人,前方有一线淡淡的光,穿过琉璃瓦照下来,却没能照亮宫殿深处的黑暗。
深不可测的黑暗。
他感觉那里仿佛有什么不是人类的东西存在,屏息凝神地窥视着自己。
他的目光像是被吸引住,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
在那片黑暗的中间,隐约之间,他看见有两点荧荧红光。
他一直看一直看,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忽然,他看清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