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的气质。
就像那位总是严词拒绝的小艾泽尔,在真正面对这个人时,似乎也并不是每一次都拒绝得斩钉截铁。
让人难捱的安静中,江辰星终于开口,清润的嗓音微微沙哑,透露着病弱:“对不起,大哥,我不记得了。”
“醒来后就已经待在医院。”
封霆渊露出了然讽笑。
相处十来年,他很习惯同面前的继弟打太极。
总要绕好几个弯子,才能从面前人口中听到几分实话。
小时候他就警告过对方,这样的行事方式迟早会吃大亏,但就算是在大学专业选择方面栽了个大跟头,打落牙齿和血吞,这个继弟也依旧执迷不悟。
封霆渊习惯性站在高位,设身处地也不免高高在上。
他当然不懂一个从小生活艰难困顿,受了重大打击后心理创伤还没治愈,立刻就要寄人篱下看人眼色的人,该如何生活。
在他的世界没有什么不会迎刃而解,烦恼从来是太过悠闲带来的额外产物,困境是自我磨砺且总会获得成功的挑战,不高兴就说出来,总会有人诚惶诚恐为他服务,又如何能体谅江辰星。
因此他只是冷漠回应:“我劝你最好说实话,联邦安委会那边在调查你。”
江辰星猛然睁大了眼睛。
一个只在传闻中听过的机构出现在他耳中。
他惊慌与封霆渊对视,像受惊的小鸟一般,呆愣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吐出实情:“我……我……在岛上见过王虫。”
他慌乱到颤抖,连接在身体上的仪器几乎都要被挣脱,封霆渊皱着眉上前将他摁住,却被他抓住手腕。
掌心潮湿冷汗的触感让封霆渊面露不耐,但最终还是没把人甩开,任由江辰星拉住了自己的手。
“对不起大哥,我太害怕了。”
江辰星像是回忆起什么恐怖的画面。
“我看到了巨大的,像鲸一样的王虫,祂背上有密密麻麻的,像藤壶一样的鳞甲。”
他放开封霆渊,抱着头蜷缩在床上,冷汗淋漓,一阵阵发抖。
“我听到了,无法形容的声音。”他眼眶通红,却死死忍着眼泪,声音哽咽,“很痛苦,这个声音让我很痛苦,像是要把我内脏都搅碎。”
“大哥,我真的很害怕。谁都不在,我也救不了自己……”
封霆渊握住他的肩膀,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却看到江辰星黑白分明的眼中,缓缓涌出一串清泪,顺着下颌滚落。
瘦弱的骨骼像张满绷紧的弓,在他手下轻轻发抖。
恐惧、惊惶、惹人怜惜。
沉默许久,封霆渊将对方放开,往门口走去,却在关门的时候,丢下语意不明的话:
“很抱歉,走的时候没有带上你。”
“但是,你很幸运,你是圣多娜岛未提前离岛的人中,唯一的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