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一直是我的骄傲。

许晟最后强扯出一抹笑容挂在嘴边，转过头来看着唐宴清，鼻子顿时酸涩，他感到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许晟努力睁大眼睛，不让它们流下来。

“是啊，我这么年轻，当然不会死了。我还会活很久很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对了，医生怎么说?”

许晟亮晶晶的眼神盯着唐宴清，让她有几分心软，叹了叹气，不忍心对他说什么重话。拿着旁边尚有滚烫温度的热毛巾敷在许晟额头上，替他盖好被子。

“医生没说什么，你的病不是很严重，能治。只要经常的来复查，做几次小手术就行。”

唐宴清说完松了一口气，她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甚至想过最后推出来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或是不治之症。

还好，上天是站在她这边的。

许晟缩了缩脖子，听完唐宴清说的话之后眼神中却露不出半分喜悦之色，藏在被子下冰凉的手攥成一团，指甲陷进皮肉里让他保持清醒。

他倒是希望医生说的话都是真的，没有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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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能治你还不开心?许晟，你别告诉我你真想死啊。我养你这么大，还等着以后你报答我呢。”

许晟愣了愣神，攥紧的拳头一瞬间松开，他瞳孔刹那间缩小，空洞的目视着前方，薄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半个音节。他只感觉痛，说不上哪里痛，只是觉得痛的下一秒能置他于死地。

他五岁父母死于一场蹊跷的车祸，曾去试图报过案，但无人理会，便不了了之。所有的钱也都不知去向，他们没舍得变卖房子。

当时唐宴清带着他四处求人，每天只为了能讨到一口饭，她从来都是等自己先吃，然后吃着为数不多的剩下的。

当时许晟年幼，只顾着吃饱，并不懂心疼她。

直到后来一直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吃不饱饭的日子，她四处找曾经父母认识亲朋好友借钱，都看他们可怜，唐宴清借到了一笔客观的费用，供许晟上学。

好在许晟天资聪慧，尽管没有接受过幼稚园的教育，但在小学的课程并不难懂，屡屡得奖，是唐宴清一直以来的骄傲。

直到唐宴清十五岁，许晟也已经小学毕业。她所有借到的钱已经用光，走投无路的她无意间看见一家招聘广告，想着碰碰运气。老板无意收，她软硬兼施，下跪磕头，所有办法都试了一遍，老板才勉强点头答应。

她不求钱，只求老板能让她和弟弟吃饱饭。老板一时心软，答应下来，每天给她们足够的饭菜。

又过了三年，许晟初中毕业，考上省示范，费用高昂。他本是想着在家帮着唐宴清干活，让她轻松些，可唐宴清执意送他去上学。

唐宴清已经成年，她开始有了一份正式工作，靠着每个月微薄的工薪维持着她和许晟的日子，直到后来不断升职升薪，日子总算是有了起色，欠下的债每个月陆陆续续也能还上一些。

许晟上了高中刻苦学习，成绩仍然傲视群雄，每每别人问起，唐宴清脸上总是挂着骄傲的笑容，眼神里闪着光。

她的辛苦没有白付出，她的选择也没有错。

转眼之前，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学生。

许晟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他坐起身，直愣愣的看着唐宴清，想哭的感觉涌上心头，如同强有力的海啸刺激着他的耳膜，海浪冲击着他的灵魂。

“姐姐，这些年，辛苦你了。本来爸妈领养你是为了让你开心的生活，没想到，还不如在福利院。是我们对不起你。姐姐，真的。”

许晟一下子抱住唐宴清，他的泪水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地流，就像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就像裂缝爬上快要破碎的碗，就像蓬勃生长出去的树枝，就像渠水流进了田地，就像街道布满了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