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亡疯人院（九）之逃离

再次发出的巨大响动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骨刺擦过程嵇衣角插进他身后的地板中。

发射速度再次加快，几乎不间断的，在栗粒手刚刚触上那处闪光点时，她感到小臂一阵剧痛传来，骨刺直直插进了小臂。

伴随而来的，还有怪物凄厉的嘶吼声。

它的四肢开始扭曲变形，栗粒清晰听见了骨骼碰撞弯折发出的令人胆颤的声音，它的鞋子被突出的爪子撑破，露出了一双长着四根尖锐鹰钩刺的脚爪，而身上的骨刺迅速生长弯曲，双手被骨头代替，骨刺拧成了双翼，包裹着怪物。

程嵇躲过怪物的攻击跑到栗粒面前，看见她被刺穿了的小臂，眉头微凝，可眼看怪物就要完成二度异化，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他一把横抱起栗粒就往楼道口跑去，余光瞥见了她手里握着的十字架。

可再度变异后，怪物的速度明显加快，身后一道疾风袭来，打断了他的思绪，程嵇咬牙侧身躲进了一间病房内。

他的肩膀因剧烈运动再次渗出血色，此刻单膝跪倒在地，房间内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栗粒听见了他粗重的喘息声，于是踉跄着从他的怀里爬起。

怪物的双翼在此时刺穿房门，与栗粒的咽喉只有一指的距离，她甚至能看见上面黏连着的血肉。

她脸色惨白，做出的动作却出乎程嵇的想象，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噎在嗓子里，程嵇看见栗粒抬手抓住了那根骨刺。

血肉混杂那令人恶心的黏腻感传来，栗粒咬了咬牙硬生生拔下了那根骨刺。

怪物的怒吼在门外响起，程嵇正将那个嫌自己死得不够快的栗粒拉到身后，就听见了女孩有些虚弱的声音：

“程嵇。”

门被从外撞开，怪物异常扭曲的身形出现在他面前。

“你能拖住它吗？”

栗粒一说完，趁着怪物不能见物，她闪身贴在了门边的墙壁上，在怪物进入房间的刹那出了房间。

程嵇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还不等他答话，他的手中被塞进了那根骨刺。

虽然知道栗粒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用意，可，程嵇甚是不愉快地抿了抿嘴，看着怪物的目光多了几分寒意。

勉强忽略手中令他不适的触感，看着越走越近的怪物，它的双翼越张越开，像是要将程嵇完全包裹进去。

“真恶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避开了怪物的“拥抱”，骨刺抵挡间，发出了骨骼相撞的清脆声响。

在屋内激烈的打斗中，在门外的栗粒则一把拔出了小臂里刺入的骨刺，钻心的疼痛让她几欲昏厥，她的小臂发麻，看来暂时不能派上用场。

她低头看了眼右手中的十字架，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想，左手握紧了手中的骨刺。

商人的法宝是利益同盟。

可据她的了解，这位自私又狭隘的父亲，根本就是个目光极度短浅的小市民，只会牢牢将利益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这样的一个父亲，一定会尽可能地做出对自身权益最有利的选择。

他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女儿。

听上去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这就是故事的真相。

栗粒注意到周遭环境正在消散，眼前的医院露出了它原本的灰败色彩，处处透露着废弃的气息。

从三楼杂物间堆叠着的桌椅她就想到了，眼前的这一切可能都是这位父亲制造出来自我麻痹的幻象——一家正常营业的医院，废弃桌椅绝不应该堆在病房里。

而他所谓的忏悔，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无辜找的借口，他内心对此十分清楚，所以才会在脖子上带一个驱魔辟邪的十字架。

他看上去是在自我的怀疑与逃避中创造了这个虚假的空间，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关押住在这栋大楼里死去的女儿。

这个愚蠢又自私的父亲，居然忌惮着亲生女儿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