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遇

林霓再次醒过来，已不知怎的躺在了一张床上，这床却不似之前的素净模样，反倒是艳丽了不少。林霓转过头，发现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子正坐在床边。那女子看见林霓醒了，便笑融融地说道：“你终于醒了，你可昏迷了好几天了。”林霓吞吞吐吐地问道：“这是哪里啊？”那女子答道：“这是满月楼，你现在在建康。有一群人把你送过来的，算是把你交付在这里了。你放心，你的卖主非但没要钱，还送了一些银两过来，红姨肯定会对你很好的。另外，咱们只负责抚琴歌舞，你也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什么事的。”这女子说了这么多，林霓只听进去了“建康”二字，又不由得想到阿爹，顿时泪如泉涌，只觉命运无情，造化弄人，却又是无可奈何了。

自那日之后，林霓便在这满月楼学习琴瑟歌舞，夜夜浓妆艳抹，于三丈红台上奏乐和舞。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六年已过。

阿爹已成为林霓内心深处的一道伤疤，她从不示之于人，只有当每年二月廿七，林霓才会在房中偷偷地点上三柱香，随着烟雾慢慢陷入回忆里。

一日，林霓得空与一同楼姐妹一起上街逛逛。

建康果真热闹非凡，主街宽阔，人来人往，大小商铺坐落两侧，各类商品应有尽有。

林霓在一间卖饰品的铺子挑选着簪子。

“阿秋，你看这个好看吗？”林霓拿着一根绿色珊瑚簪，转过头问阿秋。阿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笑嘻嘻地说道：“咱们霓儿那么美，戴啥都好看。”林霓“扑哧”笑了一声，说道：“就你嘴甜。”随后便让老板把簪子包了起来。二人便又到别处逛去了。

夜幕渐袭，林霓和阿秋想到晚上还有演出，便匆匆赶回了满月楼。姑娘们在后台准备时，红姨忽然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林霓身边，附耳说道：“今晚有贵客点名要听你弹琴，你就不上大台表演了，到私厅里去吧。”林霓点了点头，又着手准备着表演的东西。

到点开演后，林霓抱着琴，朝私厅走去，未及入门，一袭白衣透着窗进入了林霓的视线。待门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林霓心中一震，虽六载已过，但那个少年的面貌除了愈发成熟了一些，并没有多大改变，还是依然的眉目清秀，却又多了几分深沉。

林霓手中的琴抱的越来越紧，恨不得眼前这个人立刻消失。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林霓并未弹琴，只是抱着琴死死地盯住眼前的这名男子。而萧恒也一言未发，静静地在座上看着林霓。

终于，萧恒淡淡地问了句：“林姑娘为何迟迟不弹？”

林霓也开了口，没好气地说道：“琴为人悦，人不悦何为琴。”

萧恒喝了口茶，问道：“姑娘为何不悦？”

林霓回道：“早上买枣，外看光鲜，内里尽已腐败，全无公道，所以不悦。”

萧恒笑道：“那姑娘想去哪里找这个公道？”

林霓面不改色，答道：“自然是商家。”

萧恒大笑道：“枣坏不找枣农，而找商家，商家又岂知它是个坏枣？”

林霓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脸已红到耳根。

这时站在萧恒身后的一个侍从，拱手道：“帮主，要不要换个姑娘。”

萧恒摆了摆手，又对着林霓说道：“姑娘若还不弹的话，当心传出去给满月楼闹个拒客的美名。”

林霓一听，无奈之下，只好开始抚琴奏乐，由于怒从中来，硬生生地把一首《西洲曲》弹地激亢万千。

曲罢。

萧恒笑了笑，说道：“早听说姑娘才气过人，琴技更是高超，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竟能临场改编，在下佩服。”

林霓也陪笑道：“公子谬赞了，小女才疏学浅，可不及公子丝毫。”

萧恒忽的起身向林霓走来，林霓看眼前这个男人正向自己逼近，不自觉手上一紧，竟一不小心被琴弦割破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