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神父的遗赠

明亮。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手中握住了一束光，一束从人的躯壳裂隙之中流露出的人性的光。

就好像，那是神父的活的灵魂。

……

一觉睡到上午九点，罗伦睁开了眼睛。

他坐起身，深吸一口气。

意外的清爽，但是有相当明显的违和感。这种令人身心愉悦又带些崇高的心情，对罗伦来说并不合适。

啪啪拍了两下脸颊，罗伦从床上起身，去到浴室洗漱。

照镜子的时候，罗伦愣住了。

他的双眸之中正逸散出闪光的丝线，而他的头顶，赫然一个提灯的符号，以及在旁标注的数字“4”。

灯之圣途，第四阶。

摸了摸脑袋，又扒住眼皮端详片刻，罗伦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难道说……”

“难道说加斯科因神父把他的圣途完全过继给我了？？？”

罗伦冒汗了。

他的忧虑瞬间被条分缕析地罗列在了脑海中——首先，灯之圣途与刃之圣途不同，贵族、国教人员和审判庭人员外的平民是不被允许学习的，一旦自己的灯之圣途气息被觉察，等待自己的将是绝对的刑讯；第二，先前两次摄取刃之圣途，符文都显现在手臂上，这次灯之圣途竟然在自己的脑袋里，这就令他不免怀疑自己是否是永久性地拥有了这个圣途。

如果是这样，那他觉得赶在遭受迫害前，趁早逃离这个国家还来得及。

他大概是舍不得蕾奥娜的，但是他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

更让他觉得棘手的是，他根本就不清楚灯之圣途的运作方式，且对神圣奇迹一窍不通。所以他甚至连验证这圣途究竟是“时效性的”还是“永久性的”的办法都没有！

“谢特，谢特谢特谢特！！”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机，自打打开《坦塔罗斯之书》后，怪诞之事一件接着一件，一样跟着一样，先是黑暗狭间的出现，后是梦中翻涌的黑湖，再是各种圣途不请自来……

现在倒好，都要赖在自己身上不走了！

“娘西皮的……”瞅了眼床头上的人皮书，罗伦能做的也只有骂一声。

随后，他还是不得不采取行动……

———

今天是个很不一般的日子，海姆·欧贝克的魔法工坊比让日更加阴沉，昏暗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在这样的环境下，葛雷瑞特·罗根坐在沙发上，冲着大概在那个方向的海姆·欧贝克问道：“有必要这么严谨么？就算变成怪物无非横竖都是要被杀掉的。”

他的手中端着一柄重型弩，茶几上则摆着一把有些生锈的长剑。当然，这些都隐匿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阴影里传来海姆·欧贝克低沉的回答：“死在你手里和死在审判庭的手里，我还是会选择前者。”

“因为我们是朋友么？”

“因为我更讨厌审判庭。”

“呃……好吧。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不是你最讨厌的人。”

“不过，我们应该也已经算是朋友了。多亏罗伦。”

说完，黑暗中传来开启瓶塞的“啵”的一声，紧随而至便是下咽液体的咚咚声——海姆·欧贝克在痛饮着什么。

不等葛雷瑞特开口发问，紧跟着便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以及药剂瓶摔落在地被打碎的声音。

“喂！你没事吧！”担心之余，葛雷瑞特站起身，架起了重型弩。只要他愿意，他仍可以用自己寄宿灯之圣途的眼瞳散发出微弱光泽来照亮面前的无底黑暗，但那样会破坏欧贝克需要的阴暗环境，所以不到最后时刻他不会这么做。

阴影之处，传来仿佛野兽的低沉喘息，根本不像海姆·欧贝克那样瘦弱之人会发出的声音。

“欧贝克！回答我！”

葛雷瑞特得到的依然是一阵充满痛苦扭曲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