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由
秋眠的梦常不安稳,却也并非回回都有人物出现。
有时,他会梦到自己浮在水上。
那是一片粘稠的黑水,广阔不见尽头,无波无澜,如同深渊泥沼。
他仰面漂在水中,荡来又荡去。
水淹没的速度是十分迟慢的,从双腿蔓延至腰部,再到手臂和胸膛……
直到胸口也沉入的时候,常常他会觉得窒闷,但只要忍耐过了这一阵子,接下来就会好过太多。
潮水来去,秋眠期待于没顶的一瞬。
那么他便能也成为一滴水,融于万千的水中,没有任何的不适与苦痛。
而今他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漂浮感。
只是这一次,却又与从前有所不同。
这熟稔的水上,却多了一叶小舟。
扁舟载着他在水上荡,冰凉黏腻的黑水不再沾衣,又有风拂面,小舟似乎有了一个新的方向。
耳畔的浪声渐渐远去。
秋眠眼睫颤动,在松软的被褥中醒来。
“……阿眠?”花冬探身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醒了吗?”
头还是疼,但既然知道疼痛,就说明已经清楚了意识,表明已经回到了人世。
少年应了一声,嗓子还是哑的,夹了浓浓的鼻音。
他向四周环视,昙花帐顶的纹路净雅玄妙。
这里是晏司秋的卧房,相较于之前的空荡,已然添了太多的布置,什么都是簇新的,华贵精巧,与老屋的尘土气格格不入。
“你睡了快两日。”花冬满目关切,给他垫高了枕头,又端上一碗汤药。
那碗或是玉质,兴许极其有分量,花冬双手捧来,也还不住地在抖。
秋眠接了过来,这一直放在案头的汤药现在竟还有热气,是用灵力温住,随时等他醒来便能喝。
“陌仙君说出门一趟,千万叮嘱你醒过来了切莫着急。”花冬坐在榻边,轻声说:“他已经有了法子,回来后就与你说。”
夏日暑气渐盛,仅收起了一半的薄纱如烟雾似的散开,而那云烟抚过少女的眉目,余下一段深刻的伤怀。
秋眠双手捧了那碗,却并不喝,他低声道:“冬儿,你怎么了?”
花冬身子一颤,笑道:“没有啊,阿眠,啊……”就说火上还热了汤,要起身离开。
“不要瞒我。”秋眠抬眸笃定道:“你瞒不了我。”
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已感应到。
陌尘衣的灵屏如一面高墙,将这间四面屋子围住。
而灵屏后,还有很多人,气息沉稳,修为不俗。
“……与阿眠无关。”
花冬似乎流失了所有的力气,她重重坐了回去,或者说,跌回去才恰当。
少女的双手绞紧了布衣的边角,片刻后咬牙道:“是我的问题。”
而这一句后,忽听“吧嗒”一声。
秋眠太知道那是什么动静。
眼泪滴落,往往就是清脆的一响。
“我不应该留在这里的,但陌前辈说这不会传染,他把那些人打走了,还立了灵屏……”
花冬的眼泪噼啪落下,如雨水浇上芭蕉,她气力不济,呼吸也急促:“这是不对的,这不符合规矩,我命不好,我没福分……”
抽噎之后,她给自己判了一个结果:“我应该去迩烛塔……”
秋眠握住了她的手腕。
而其实根本无需去切脉,衣袖稍高一寸,便可见她的情况。
晏氏的怪病在她身上出现。
并且来势汹汹,又因陌尘衣的强留,呈现出了后期才有的症状。
少女细瘦的手腕之上,已是一片缟素。没有皮肤的质感,也没有血液在经脉中流淌。
她的身体在变成……纸张。
花冬抿唇就要抽回手。
青光却从少年的掌中晕开。
花冬一愣,那是她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