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
曾百听不厌。
他看见师尊朝自己招了招手,道:“到我这儿来。”
秋眠便真的向他跑去,伸出手臂,想要去拥抱那高大的男子,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可最后,秋眠停在了离对方不到半步的地方。
鹤仪君的怀抱近在眼前。
但他们之间,隔了一把欲燃剑。
那剑刃穿过他的胸膛,淋漓的鲜血染透衣袖,迅速在足下汇聚成了一条血溪。
秋眠却恍如不觉。
“……师尊。”
他仍在极力伸出手,指尖离鹤仪君不过咫尺。
“秋眠。”鹤仪君冷冷的说,“为师从前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可为何你要恩将仇报?”
“……我没有。”少年的嗓音里夹了浓浓的哭腔,他变的口笨舌拙,只会重复那一句,“我没有啊。”
淅淅沥沥的血流淌成河,载得那落花浮浮沉沉,艳丽至极。
“你说你已悔过,我念师徒一场,接下了那杯酒,那杯,被你下了毒的酒。”
秋眠争辩道:“师尊,那不是我,那是——”
“有用吗?”鹤仪打断他道:“我万年修为一朝尽毁,天道神格俱毁,已身死道消了啊。”
鹤仪君的面目在薄雾后看不分明,亦或是秋眠的视力又要失灵。
然而他还在极力地睁大眼,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那伸出的手也似乎快要摸到鹤仪君的一缕发丝。
“为师太失望了。”
鹤仪君向后退了一步。
“你欲念横生,妖性不死。”
“为师十分后悔,当日为何要将你从崖下带回。”
字字句句,如刀如刃。
而鹤仪君的身影也在乱花繁影中淡去。
“不!你别走——”
秋眠瞳孔一缩,忽然发力,紧紧抓住了胸口的长剑,竟生生向前挺了几分!
可他的双足像是被冰凝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知道自己要留不住他。
方才还在辩解的秋眠忽然扯了嗓子大喊——
“你后悔吧!”
“鹤仪,你后悔吧!”
“是我平庸无能!是我有负云明宗教诲,是我对师长心存欲念!”
“是我……害死了你。”
这气势不过一瞬,秋眠软跪在地,哭求道:“师尊,别走……”
哀求的话一旦离了口,就不再那么难续。从前的每一次都是这样,从来都是如此。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恨我逐我杀我,可以……”
“……只求你,带我走。”
“师尊,求你带我走啊……”
“——眠眠!”
秋眠猛地睁开了眼。
花雾散去,鹤仪君隐在雾后的脸与陌尘衣焦急的面孔重合。
“你……”
秋眠的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
低下头,他看见自己身上裹了张灰扑扑的毯子,而陌尘衣则光了膀子,头发还是一缕一缕,往下滴着水。
潭水旁搭了个木架子,正烤着他们湿透的衣裳。
“灵气完全没有了。”陌尘衣这样说,却又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他看着秋眠,道:“还好,我身上的药还管用。”
秋眠向四周看了看。
潭水边是黑黝黝的几方高柜,石壁上嵌了夜明珠,这里像是一个地下的暗室。
陌尘衣见他茫然的神色,心中生疼,但没有问他梦见了什么。
没有灵力的安抚,即便是在昏迷中,这孩子也在哭,在求一个人带他走。
秋眠挣扎着坐了起来,垂下的长发遮住他的神情,半晌后,低声问道:“前辈,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恨到想要把他扒皮抽骨,生食其血肉?”
陌尘衣压住那隐痛,问:“是你之前说的做这个阵,放出邪物的人吗?”
“嗯。”秋眠应后